李怪突然覺得有點暈。在看到劉酒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真的老了。趙無常也好，劉酒也好，都讓他看不透，猜不著。都給他帶來壓力，帶來折磨。
看著趙無常的人，會覺得自己的血都在變冷。看著劉酒的人，卻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
李怪搖了搖頭，向劉酒拱了拱手，轉身走了。
劉酒看到李怪走進來時，什麼表情都沒有，好像沒有看見這個人。當他看到李怪走時，他卻笑了。
“這樣的人越來越少了!朱六，李怪，都是一類人。可惜這樣的聰明人總容易消失。不是別人讓他們消失，而是他們自己讓自己消失。也罷！”
劉酒每天不知要見多少人，也不知要送走多少人。李怪隻是其中之一。
就在李怪剛剛走出怡情院的時候，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急匆匆跑了進來。
李怪看著他的背影，眼中閃爍了一下，旋即搖頭遠去了。
這個漢子急匆匆跑來，隻為了送一封信給劉酒。
劉酒喝了杯酒，方才輕輕拿起信，看完之後，沉吟片刻，便站起身來圍著桌子轉了三四圈。
一個白衣蒙麵人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他恍若未覺。
白日黑衣，黑夜白衣。此人赫然是“三怪”中的“黑白顛倒”白亦黑。白亦黑在白天隻穿黑衣，在夜晚隻穿白衣，常年蒙麵，沒人知道他的長相。但見到他的人，卻很容易就猜到他的身份。
劉酒沒有回頭，卻已知身後來人，緩緩道:“你穿的太顯眼了，到這裏來招人耳目，不好，不好!”
白亦黑冷冷道:“我穿的顯眼，所有人都認得我，卻沒人知道我是誰？這豈非是很好的笑話。”
劉酒點了點頭，突然道:“那你自己知道你是誰嗎？”
“我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就是我!”
“好，很好。”
劉酒袍袖一揮，信已從桌上飛起，落到了白亦黑身前。
白亦黑身影一動，信和人都已經不見了。
劉酒又喝了杯酒，喃喃道:“三怪，三不怪，我怪你怪他怪，才怪。”
劉酒喝的有點多，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但他卻又睜開了。因為一個人。
趙無常飄了進來，冷冷盯著劉酒，緩緩道:“起來。”
劉酒笑了，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道:“請坐。”
趙無常不說話。劉酒也不說話。夜已深了。
趙無常又飄走了。劉酒眼睛睜的很大，很亮，很清醒。他拿起一杯酒，舉到身前，輕輕品味著這十幾年女兒紅的香醇。然後，一把丟了出去。
月亮已經爬的很高了。
一個矮子，一個老人。
“韓老頭，你不怕你的寶貝小閨女丟了？”
“丟不了。”
“這幾年江湖中倒還算平靜，沒什麼熱鬧看。”
“你放心，會有熱鬧看的。你別把自己熱鬧了就行。”
“一仙二神三怪四惡五鬼，沒幾個有趣的。”
“六盜七劍八醜九美十俠，倒挺順溜。”
“你看三怪怎麼樣？”
“百事通老弟，這種事你居然問我？”
“每個人看法不一樣嘛？又沒人偷聽，你怕什麼？李怪看似怪，其實膽小怕事，他那樣做隻是希望別人怕他。”
“劉酒呢？”
“沒人見過劉酒。”
“他不是天天在妓院裏接待客人嗎？”
“他會那麼老實才怪了!誰知道他是誰，誰是他？做了那麼多，就是為了讓別人看不見他。所有人都知道他在妓院，那麼所有事情都和他無關了。”
“白亦黑呢？”
“太神秘了，但和劉酒關係不淺，幫劉酒做了不少事。酒也醉呐!劉酒自以為聰明，嘿嘿，遲早要被鷹啄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