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常繼續向前走去，時刻留意著周圍的動靜。
當他翻過山崖跳入石壁邊的棧道時，看見遠處石崖邊立著兩個人。一人黑衣麻鞋，腰間掛著一把長劍，另外一人身穿灰色棉衣，頭上戴著武生頭巾，身後背著一把長刀。
兩人見他到來，互相使了一個眼色。黑衣人拔出了長劍，舉起一個劍勢。灰衣人退出幾步，從身後扯出了長刀。
趙無常見二人氣息綿長，深沉內斂，心知二人俱是一流高手，倒也不敢輕視，神色嚴肅地抽出腰間長刀，蓄勢待發。
三人立了許久，卻沒有人主動出手。趙無常在尋找機會，黑衣人和灰衣人也在尋找機會。此時三人神定氣滿，渾身上下並無破綻，就算冒然出手，也是纏鬥，不如少待片刻，比一比耐心。
趙無常從小幽居山中，習武練功，早就習慣了這種空寂冷清的架勢。而黑衣人和灰衣人自恃闖蕩江湖多年，老成持重，耐心肯定比這年輕人好，所以也在等待對方氣機鬆懈。
雙方都存了這般想法，因此陷入了僵局。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三人還在互相盯著對方，並無人率先發難。天色越發黑了，四處的蟲子也不再叫喊，潛入樹林間山洞裏沉睡了起來。
就在三人緊張對峙了很久以後，展明終於來到了這裏。
他跳出山崖，一躍而下，淩空落在棧道上。此時星月在天，光照萬物，四周的輪廓在光輝的描摹下生出側影。
展明環顧一圈，見到灰衣人與黑衣人以後，心頭說不出的難受，仿佛有什麼東西阻塞了自己與眼前的一切，使他生出無比的淒苦與茫然。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那麼多昔日的朋友，那些昔日的大俠都加入了黃鶴樓？
那拿劍的黑衣人難道不是昔日的大俠蒼梧劍劉一清嗎？
那拿刀的灰衣人難道不是昔日的大俠明月刀向四海嗎？
展明心情沉重，腦中轉換了幾十個念頭，無數話想說，無數問題想問，但最後口中蹦出的隻是：“劉兄，向兄，久違了。”
劉一清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沉默半晌，隨即歎了口氣：“展兄，既已歸隱多年，又何必出來蹚這個渾水呢？”
向四海手中長刀一震，看著展明想說什麼，最後他隻是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劉兄，我實在不願跟你動手，可否賣我一個麵子，讓出一條路。”
“不行！”
“如果你不讓開的話，那咱們隻能比個高低了！”
劉一清生性寬和，為人中庸，心思轉動之後，實在不願與展明生死相拚，但又不能就這樣放展明離去，便勸說展明道：
“展兄，你我多年知交，何必如此？倘若你願意退出江湖或者不再過問白蓮教之事，我自當放你離去。”
展明冷哼一聲：“罷了，劉兄，多年未見，不知你的武功比之當年如何，今日就由我來領教領教。”
“展兄……”
劉一清還想再說什麼，向四海卻暴喝一聲，“行了，一清，道不同不相為謀！動手吧！”
“得罪了！”劉一清輕歎一聲，手中長劍舞了一個劍花，甩向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