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還是搖頭:“夫人,您不是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如此,是不對的吧?”
她看出朱序眼中帶的質疑,可是心頭自問,是啊,什麼都該順其自然,如此不是逆了曆史的軌道嗎?她這是在做什麼?可是想到驕傲的苻堅,心中就有些不安。他能承受自己以後的後果嗎?他是那麼驕傲又要強的人。
“夫人定是想讓謝將軍手下留情吧?”朱序有些嘲諷道。
她遲疑點了點頭,而後又搖頭。
“夫人這麼有自信我們大晉能贏?”朱序眉一挑。
她低垂眉目,輕笑:“我是了解的。”她那麼了解謝玄,她曾經的丈夫,是那樣智勇雙全,是那樣蓋世無雙。他總是可以把腐朽化為神奇,總是能九轉乾坤而不動聲色。
她還了解,這場戰爭的最後結局……
那樣驕傲的人,能承受嗎?
“既然夫人了解,自當拭目以待。這是男人之間的事,其實,裏麵不僅包含國家的事,嗬!”
她倏地瞪大眼,望向朱序。
朱序看著她隆起的肚子,道:“每一個人都有自己該擁有的驕傲,尤其是已經成功的男人,謝將軍如此,秦王也如此。”
她碎念:“所以……”
“所以,一切命中注定吧。”朱序笑了。
而她,卻沉默了。好悲壯的命中注定。這難道就是命裏的定數嗎?想起苻堅這一生,她不禁喟然長歎。他這一生,一直在拚搏,用自己的血與淚拚搏的到底得到了什麼?是一場悲劇。
她這個曆史的插足者,憑什麼去改變?她又再妄自菲薄了。不禁搖搖頭,還是一切順其自然吧。
她笑了笑,對朱序抱歉道:“打擾了。”可笑容才凝聚到一半,就感覺下腹有種下墜感。她萌生出一個不好的念頭,連忙告辭。
“夫人,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朱序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她連連搖頭,著急離去。
她得趕緊回去。她有些著急拚命往回趕。要是……想到自己將會出現的狀況,就嚇得不行。
可是下腹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甚至下麵開始流水了。
不好,羊水破了。她緊緊咬住唇,默念,快點回去,快點回去……
疼痛感愈加強烈,她支撐不住倒下了。她粗重喘氣,努力挪到樹下。蹲坐在樹下,一點點努力控製疼痛。
“夫人。”朱序看見樹下的敏敏嚇了一跳,“夫人,你等等,我去找人。”
她努力點頭。
……
她不曉得她是怎麼回來的。隻記得他有了知覺,自己躺在苻堅的懷裏。她摸摸扁平的肚子,一驚。已經平了。
難不成?她眼瞼下垂,自個喃喃:“對不起,大王。孩子……”
苻堅怔了怔,歎息:“我要的不是你這個對不起。”
她吸吸鼻子,不再說話。
苻堅見她這模樣,捧著她臉:“怎麼這麼不乖?不知道自己快臨盆了嗎?獨自出去多危險?你這樣把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怎麼行?”
她不再說話,依舊低垂著眼。
苻堅深深歎口氣,讓她的頭抵在他的下顎:“女人,你要是再不好好照顧自己,我定不饒你。”
她沉默。
這時,青兒手裏抱著一個孩子走了過來,見敏敏醒了,興奮道:“夫人終於醒了啊。”
她怔了怔,望著青兒手裏的孩子,一股熱流直到眼底,有種欲哭的衝動:“那孩子……”
青兒望了望手中的孩子,再看向苻堅。隻見苻堅柔情似水注視著敏敏,手輕輕握緊她的:“我們的孩子。”
她吸吸鼻子,對青兒伸手道:“讓我抱抱。”
青兒卻有些遲疑。
苻堅輕輕收起敏敏伸出的手:“太醫說你身子太弱了,加上……”他眼神突然一暗淡,“總之現在你連下床都不允許。”
這時又一老婦人走來,手裏同樣抱著孩子,對苻堅鞠躬道:“大王,我們把孩子安放歇息了。”
敏敏望了望兩個孩子,有些怔忪。苻堅點頭應承,而後一臉溫存道:“你生了對龍鳳胎。”
生了兩個孩子?
“要不是這兩個孩子命大,自個爬出來,可能都是死胎了。”苻堅一臉好笑,“也就隻有你才能在昏倒的狀況下生孩子。”
她一時無語,自個也偷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