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序作為說客談判回來,交給苻堅一封信,是謝玄親筆寫的戰書。苻堅有些奇怪,什麼事還要用書信來交談?遂打開一看,目光立即凜冽起來。

謝玄的意思是苻堅不遠千裏來到大晉,卻臨水布下了陣,不再前進。為了速戰速決,讓苻堅的兵隊後退幾步,晉軍就可以大展拳腳,過了淝水,好好打一場。一直這樣僵持也不是個辦法。

雖然此話正合了苻堅的意,但是謝玄真會如此便宜他?裏麵定當是有什麼陰謀吧。想來想去,苻堅心中就開始猶豫不決。要是答應了,中計怎麼辦?不答應的話,一直僵持,主動方的秦軍早晚有一天磨滅殆盡,反而不攻自破。

苻堅仔細看謝玄這封戰書,這話裏頭總有些譏諷,來了東晉卻不來打?這是什麼說法?怕他們?

苻堅一領會此意,心中就不悅了。想想謝玄也折騰不出什麼,怕他不成?於是吩咐下去,等下開會議決定此事。

正值午膳之時,苻堅慣例去了敏敏那兒。此時的敏敏也終於把手上的針線活給繡好了,看著自己繡的“文玉”二字,會心一笑。

見苻堅走了進來,把自己剛繡好的荷包塞到苻堅的手上,笑道:“喜歡嗎?”

苻堅俯首望了望手中的荷包,不禁笑了起來:“繡工真差。”

原本興奮的臉因為苻堅這一句話,有些氣餒,有些氣鼓鼓想去奪回荷包。然而苻堅卻躲了過去:“不過我很喜歡。”他也開始好奇想看看裏麵裝著什麼。一看裏麵的白發,怔住了。

敏敏微笑:“這叫白首結發。不過這裏麵隻有我一人的白發。”

苻堅盯著手中拿起的一撮白發,勉強一笑:“敏敏,真不知你長了這麼多白發。”

敏敏吐吐舌頭:“也沒什麼,人總是會老的嘛。”

苻堅輕輕撫摸她的臉:“來看看我有沒有,幫我拔了吧。”

她一怔:“大王怎麼會有?”男子都比女子老得慢,她與苻堅年齡相仿。而她也是因為服用那種藥過度把身體搞垮,再者心中長期鬱結憂愁引起的。

苻堅拉著她的手,自己坐到她的梳妝台上,對著麵前的銅鏡道:“看看吧。”

她一下子不知怎麼勸阻,想了想,還是任由他去好了。她把苻堅的盤發散開,用梳子梳順。然後細細找起他的發中的異色。然而全是烏黑的頭發,她笑:“大王頭發很黑呢,並無白發。”

苻堅眼皮耷拉下來,遺憾道:“是嗎?沒有白發?”他自個縷了一撮,“還真希望能長出幾根來,與你白首結發。”

敏敏扯出個微笑:“來日方長。”

苻堅卻沒有直接回話,隻是一直注視著手中那一小撮白發發怔。白首結發?他真的想過,一不小心,就與她白頭到老。

可是之於他,真是個奢侈。

午膳吃得很安靜,兩人似乎喜愛了沉默。至少在外人看來,這叫恬淡。於他們,這叫心中有著難言之隱。

苻堅吃了一碗就不再吃了,他放下碗筷,對著還在吃飯的敏敏道:“晚上陪你,今兒下午有些忙。”

敏敏也跟著放下筷子,點頭。苻堅在她額前落下一吻就出去了。敏敏凝望著桌前的碗筷,一下子有說不出的惆悵。

這場仗……

她輕輕歎息,叫喚青兒過來。青兒一來,敏敏便道:“青兒,你在這幫我看守,我去去就回來。”

青兒一怔:“夫人,你這是想?”

敏敏不作聲,隻是自個挺著大肚子離開。青兒實在不放心,吩咐了其他人,便跟在敏敏後麵照應著。

不想,敏敏轉身有些不耐煩道:“別跟著我,幹你自個的。”

“可是夫人,您現在的情況是隨時都會臨盆的。”

她摸摸肚子:“沒事,我能應付。”

“可是夫人……”青兒還是有些擔心。

“你就待著吧,我會速速回來的。”不再多說,就自個繼續前進。

青兒望著敏敏的身影一點點遠去,更加忐忑了。她知道夫人要去哪兒,可是那個地方真的不該去。

敏敏去的地方就是朱序住的客棧。她的到來,讓朱序為之一振。敏敏也開門見山道:“我想見謝玄,你幫我安排。”

朱序猶豫了會,道:“恐怕不行,現在正是作戰前夕,謝將軍肯定抽不了身。”

“那你找劉牢之來見我。”她是非要見到晉軍的某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