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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以此為幽王之詩,而《春秋》桓十五年,有家父來求車於周,為桓王之世,上距幽王之終已七十五年,不知其人之同異。大抵《序》之時世皆不足信,今姑闕焉可也。愚按:《春秋》隱公三年三月,平王崩。而四月,尹氏卒。桓公八年,桓王使家父來聘。十五年,使家父來求車。計家父來聘之時,上距尹氏之卒才十七年,恐即此詩之尹氏、家父也。且此詩刺尹氏、為政不平,而曰「國既卒斬,何用不監」,曰「喪亂弘多」、「憯莫懲嗟」,曰「降此鞠訩」、「降此大戾」等語,皆似亂亡以後之詞。疑此或東遷後詩也。
《序》:「家父刺宣王也。」
家父,見本篇。
正音政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念我獨兮,憂心京京葉居良反。哀我小心,癙音鼠憂以癢音羊。
賦也。正月,夏之四月。謂之正月者,以純陽用事,為正陽之月也。繁,多。訛,偽。將,大也。京京,亦大也。癙憂,幽憂也。癢,病也。○此詩亦大夫所作。言霜降失節,不以其時,範氏曰:「正月,長養之月也。繁霜,肅殺之氣也。」既使我心憂傷矣,而造為姦偽之言,以惑羣聽者,又方甚大。董氏曰:「霜降非時,災降於上也;訛言非常,禍起於下也。上下如此,則國亡無日矣。」呂東萊曰:「凡譸張為幻,以罔上惑衆者,皆謂之訛言。」然衆人莫以為憂,故我獨憂之,以至於病也。
父母生我,胡俾我瘉音庾?不自我先,不自我後葉下五反。好言自口葉孔五反,下同,莠餘久反言自口。憂心愈愈,是以有侮。
賦也。瘉,病。自,從。莠,醜也。王介甫曰:「莠,惡也。穀謂之善,則莠惡可知。」愈愈,益甚之意。○疾痛故呼父母,而傷己適丁是時也。訛言之人虛偽反覆,言之好醜,皆不出於心,而但出於口,是以我之憂心益甚,而反見侵侮也。輔氏曰:「夫君子之處亂世,彼以為是,而己以為非;彼以為樂,而己以為憂。動與衆違,此所以反見侵侮也。」
憂心惸惸其營反,念我無祿。民之無辜,並必政反其臣僕。哀我人斯,於何從祿?瞻烏爰止,於誰之屋?
賦也。惸惸,憂意也。無祿,猶言不幸爾。辜,罪。並,俱也。古者以罪人為臣僕,亡國所虜亦以為臣僕。箕子所謂「商其淪喪,我罔為臣僕」是也。○言不幸而遭國之將亡,與此無罪之民[28],將俱被囚虜而同為臣僕。未知將復從何人而受祿,謝疊山曰:「忠臣不事二君,義士不食周粟。所可哀者,一世之人,不知當從何人而受祿乎?」輔氏曰:「民,指在下之民。人,則並上下而言之。」如視烏之飛,不知其將止於誰之屋也。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之丞反。民今方殆,視天夢夢莫工反,葉莫登反。既克有定,靡人弗勝音升。有皇上帝,伊誰雲憎?
興也。中林,林中也。侯,維。殆,危也。夢夢,不明也。皇,大也。上帝,天之神也。程子曰:「以其形體謂之天,以其主宰謂之帝。」○言瞻彼中林,則維薪維蒸,分明可見也。愚按:大者為薪,細者為蒸,甚分明也。民今方危殆疾痛,號訴於天,而視天反夢夢然,若無意於分別善惡者。然此特值其未定之時耳,及其既定,則未有不為天所勝者也。夫天豈有所憎而禍之乎?福善禍淫,亦自然之理而已。申包胥曰:「人衆則勝天,天定亦能勝人[29]。」疑出於此。
謂山蓋卑,為岡為陵。民之訛言,寧莫之懲。召彼故老,訊音信之占夢葉莫登反。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葉胡陵反?
賦也。山脊曰岡,廣平曰陵。懲,止也。故老,舊臣也。訊,問也。占夢,官名,掌占夢者也。具,俱也。烏之雌雄,相似而難辨者也。歐陽子曰:「凡禽鳥雌雄,多以首尾毛色不同別之。烏之首尾毛色雌雄不異,人所難別。」○謂山蓋卑,而其實則岡陵之崇也。今民之訛言如此矣,而王猶安然莫之止也。及其詢之故老,訊之占夢,則又皆自以為聖人,亦誰能別其言之是非乎?輔氏曰:「故老舊臣,可以決事理之是非者也;占夢之官,可以決徵兆吉凶者也。今也不平心據實而言,而但皆自以為聖人而已耳,誰能別其言之果是果非乎?」子思言於衛侯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公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自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自以為是,而士庶人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羣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君之君臣乎?」
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葉居亦反。謂地蓋厚,不敢不蹐井亦反。維號音豪斯言,有倫有脊。哀今之人,胡為虺籲鬼反蜴星歷反!
賦也。局,曲也。孔氏曰:「曲身也。」蹐,累足也。《説文》曰:「少步也。」號,長言之也。脊,理。蜴,螈也。虺、蜴,皆毒螫釋之蟲也。孔氏曰:「《釋魚》雲:『蠑螈,蜥蜴也。』」蠑,音榮。蜥,音昔。蜴,音亦。○言遭世之亂,天雖高而不敢不局,地雖厚而不敢不蹐。其所號呼而為此言者,又皆有倫理而可考也。哀今之人胡為肆毒以害人,而使之至此乎?王介甫曰:「人號呼而出斯局蹐之言者,非誕也,乃有倫序、有脊理。」謝疊山曰:「身在天地間,如無所容,則人之害人者,為虺為蜴,世道亦可哀矣。」輔氏曰:「所謂此者,即上所言跼蹐而不敢自安者也。」
瞻彼阪音反田,有菀音鬱其特。天之扤五忽反我,如不我克。彼求我則,如不我得。執我仇仇,亦不我力。
興也。阪田,崎嶇墝敲埆學,又音確之處。菀,茂盛之貎。特,特生之苗也。扤,動也。胡庭芳曰:「扤有齟齬、頓挫之意。」力,謂用力。○瞻彼阪田,猶有菀然之特,而天之扤我,如恐其不我克,何哉?亦無所歸咎之詞也。夫始而求之以為法則,惟恐不我得也。及其得之,則又執我堅固如仇讎然,然終亦莫能用也。求之甚艱,而棄之甚易,其無常如此。鄭氏曰:「言有貪賢之名,無用賢之實。」蘇氏曰:「《書》雲:『凡人未見聖,若不克見;既見聖,亦弗克由聖』,此之謂也。」
心之憂矣,如或結之。今茲之正,胡然厲葉力桀反矣!燎力詔反之方揚,寧或滅之。赫赫宗周,褒姒音似烕呼悅反之!
賦也。正,政也。厲,暴惡也。火田為燎。揚,盛也。宗周,鎬京也。褒姒,幽王之嬖妾,褒國女,姒姓也。褒人有罪,入此女以贖罪,是為褒姒。幽王為廢申後及太子,而立以為後。烕,亦滅也。○言我心之憂如結者,為國政之暴惡故也。燎之方盛之時,則寧有能撲而滅之者乎?然赫赫然之宗周,而一褒姒足以滅之。蓋傷之也。時宗周未滅,以褒姒淫妬讒諂而王惑之,知其必滅周也。歐陽子曰:「此上七章,皆述王信訛言。亂政至此,始言滅周主於褒姒者,謂王溺女色而致昏惑,推其禍亂之本,以歸罪也。」或曰:此東遷後詩也,時宗周已滅矣,其言褒姒烕之,有監戒之意,而無憂懼之情,似亦道已然之事,而非慮其將然之詞。今亦未能必其然否也。愚按:章末四句,語意反覆相應,其言燎之難滅,正以嘆傷宗周之易烕,真似道已然之事,竊恐或説為長。且使宗周未滅,褒姒方寵,則詩人之言未應指斥如是也。若以下篇「豔妻煽方處」之語証之,彼詞則又微婉。雖作於褒姒嬖盛之時,固無嫌也。
終其永懷,又窘求隕反陰雨。其車既載才再反,乃棄爾輔葉扶雨反。載如字輸爾載才再反,將七羊反伯助予葉演女反。
比也。陰雨則泥濘寧,去聲而車易以陷也。載,車所載也。輔,如今人縛杖於輻,以防輔車也。孔氏曰:「輔,是可解脫之物。」輸,墮隳也。將,請也。伯,或者之字也。○蘇氏曰:「王為淫虐,譬如行險而不知止。君子永思其終,知其必有大難,故曰『終其永懷,又窘陰雨』。王又不虞難之將至,而棄賢臣焉,故曰『乃棄爾輔』。君子求助於未危,故難不至,苟其載之既墮,而後號伯以助予,則無及矣。」
無棄爾輔,員音雲於爾輻方六反,葉筆力反。屢顧爾僕,不輸爾載葉節力反。終踰絶險,曾是不意葉乙力反?
比也。員,益也。輔,所以益輻也。屢,數。顧,視也。僕,將車者也。○此承上章,言若能無棄爾輔,以益其輻,而又數數顧視其僕,則不墮爾所載,而踰於絶險,若初不以為意者。蓋能謹其初,則厥終無難也。範氏曰:「治天下者,任重道遠,故以將車為喻。」一説:王曾不以是為意乎?胡庭芳曰:「苟能如上文所戒,尚可以踰歷絶險之地而保其終也。顧乃曾是不以為意乎?」
魚在於沼之紹反,葉音灼,亦匪克樂音洛。潛雖伏矣,亦孔之炤音灼。憂心慘慘七感反,當作懆,七各反,念國之為虐。
比也。沼,池也。炤,明易見也。○魚在於沼,其為生已蹙矣,其潛雖深,然亦炤然而易見。言禍亂之及,無所逃也。嚴氏曰:「魚,相忘於江湖者也。今在池沼,非所樂矣。喻君子立亂朝,亦非所樂也。魚雖藏伏,然沼之水淺亦甚,炤然易見,無所逃於罔罟之害,喻君子雖自韜晦,亦未必能避患也。」
彼有旨酒,又有嘉殽戶交反,無韻,未詳。洽比毗誌反其隣,昏姻孔雲。念我獨兮,憂心慇慇。
賦也。洽、比,皆合也。雲,旋也。李迂仲曰:「與其親戚周旋也。」慇慇然,痛也。○言小人得誌,有旨酒嘉殽以合比其鄰裏,怡懌其昏姻,而我獨憂心至於疾痛也。王介甫曰:「君子困蹙,而小人得誌也。」歐陽子曰:「大夫既自傷將及禍,而又哀彼衆人不知危亡可憂,而猶有以酒肴與其鄰裏親戚為樂者,而我獨憂也。」昔人有言:燕雀處堂,母子相安,自以為樂也,突決棟焚,而怡然不知禍之將及。其此之謂乎?李迂仲曰:「國勢如此,而小人之徒乃羣居[30],飲酒以相樂,殆燕雀之類也。」
佌佌音此彼有屋,蓛蓛音速方有穀。民今之無祿,天夭於遙反是椓陟角反,葉都木反。哿哥我反矣富人,哀此惸獨!
賦也。佌佌,小貎。蓛蓛,窶巨陋貎,指王所用之小人也。穀,祿。夭,禍。椓,害。哿,可。獨,單也。○佌佌然之小人,既有屋矣,蓛蓛窶陋者,又將有穀矣,而民今獨無祿者,是天禍椓喪之耳。亦無所歸咎之詞也。亂至於此,富人猶或可勝,惸獨甚矣。李迂仲曰:「哀亂之由,要其極也,貧富俱受其禍。言其一時之虐政,富者之財猶可以勝其求,貧者愈不堪也。」胡庭芳曰:「前章『念我獨兮,憂心慇慇』,若唯及其私矣。此章『哿矣富人,哀此惸獨』,其不忘天下之情如此。」呂東萊曰:「勞役之甚者,自較其輕重,故曰『土國城漕,我獨南行』;困苦之甚者,自較其淺深,故曰『哿矣富人,哀此惸獨』。使民至是,蓋甚可憐矣。」此孟子所以言文王發政施仁,必先鰥寡孤獨也。
《正月》十三章,八章章八句,五章章六句。
《序》:「大夫刺幽王也。」
十月之交,朔日辛卯葉莫後反。日有食之,亦孔之醜。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葉於希反。
賦也。十月,以夏正言之,建亥之月也。交,日月交會,謂晦朔之間也。歷法: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左旋於地,一晝一夜,則其行一周而又過一度。問:「周天之度,是自然,是強分?」曰:「天一晝夜行一周,又過一度。以其行過處,一日作一度。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方是一周也。」董鼎曰:「沈存中雲:『天何嘗有度,以日行三百六十五日而一朞[31],強謂之度,以步日月五星行度而已。』陳尚得雲:『天日者,氣數之始。其每日之進退既有常則,故一日之進退遂為一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進退一周,而周天之數,遂為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凡星辰遠近之相去,月與五星之行,皆以其度為度焉。度,數也,則也。天本無度,以與日離合而成天。日東西行,其周布本東西,而縱橫南北,皆以其度為數。』」愚按:古歷法:每度九百四十分四分度之一,該九百四十分內之一百三十五分[32]。然天之為體,即星辰次舍,周布之定體也。天之為度,即二十八宿縱橫布列之度數也。天之左行一日一周而過一度,即其星辰次舍度數之全體,旋轉於大虛空中,既一周匝而復過其既匝之西,以度凖之,適滿一度,是一日內共該行過三百六十六度二百三十五分也。日月皆右行於天,一晝一夜,則日行一度,月行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董鼎曰:「《書傳》謂日月亦左旋。橫渠曰:『天左旋,處其中者順之,故日月五星亦左旋,此洞見天道之流行,就地麵而順觀之也。』《論語或問》曰:『經星隨天左旋,日月五緯右旋。』《詩傳》曰:『日月右行於天,此步占日月之躔,次於天度而逆取之也。』儒家論天道則皆順而左旋,歷家考天度則日月五星逆而右轉也。」愚按:十九分度之七者,以月行第十四度分為十九分,而月又行及其七分也,每分四十九分四釐七毫三絲六忽八微四塵有奇,七分共計三百四十六分三釐一毫五絲七忽八微九塵有奇。但先儒以為日月皆左行於天,今以昏旦之中星驗之,則知日實右行;以毎夜月躔之宿度驗之,則知月實右行。若據左行之説推之,日行一日一周天,則一時當行三十度有奇。假如堯時冬至,日在天之虛,計其日,自子時天與日並行起,至申時日沒,則天之虛淪於申位。日之行當躔畢宿而張宿昏中矣。安得《堯典》以為星昴乎?今曰「星昴」,則是昏時日仍躔虛,其為右行而一日一度者可知矣。又以今冬至日在箕八度而昏中壁驗之,亦是右行無疑。至於月之左行一日,不及天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則是一日行及三百五十一度有奇,一時當行二十九度有奇。假令某日酉時,月初出躔某宿計,其行至子時,當踰本宿之西一百一十六度之外矣。嘗試驗之,而月躔仍在本宿之傍不遠,則是右行而一日止行十三度有餘者,又可知矣。故日一歲而一周天,月二十九日有奇而一周天,又逐及於日而與之會,一歲凡十二會。蔡九峯曰:「日行,積三百六十五日九百四十分日之二百三十五而與天會,是一歲日行之數也。月行,積二十九日九百四十分日之四百九十九而與日會也。」愚按:一歲者,以氣周言之。日行自子年立春至醜年立春,必歷過三百六十五日零三時,復得子年立春節所躔之天度,為一周天也。月行至二日間,歷過三百六十五度二百三十五分,而與初一日某時合朔所躔之天度,交會為一周天之數。既周天之後,又行越二日二時,歷三十九度四百九十九分而與日會。董鼎曰:「陳尚德雲:『月行二十七日有奇,而周天又二日有奇,始與日會。文公以為二十九日有奇,周天而與日會。蓋未詳也。日一年與天一會,月一年與天十三會,與日十二會。』」方會,則月光都盡而為晦。《後漢·律曆誌》曰:「以速及舒,光盡體伏,謂之晦。」已會,則月光復蘇而為朔。愚按:朔之為言蘇也。朔後晦前各十五日。日月相對,則月光正滿而為望。愚按:彭魯叔曰:「月行與日對,相去百八十二度六十二分有奇,分天之中,謂之望。望在十五日,其常也。或進在十四日,或退在十六日,其變也。望之無定日者[33],由合朔之日,時有蚤暮也。然凡望時必各在其月朔後晦前之十五日也。」晦朔而日月之合,東西同度,南北同道,則月揜日而日為之食。望而日月之對,同度同道,則月亢日而月為之食。是皆有常度矣。天止如一圓匣,赤道是匣子相合縫處,在天之中。黃道半在赤道內,半在赤道外,東西兩處與赤道相交。度卻是將天橫分為許多度數,會時日月在黃、赤道相交處相撞著。望時日月正相向,如一在子一在午。日所以食於朔者,日常在上,會時月在下麵,遮了日,故日食。月食謂之闇虛,蓋火日外影,其中實闇,至明中有闇虛,其虛至微。望時月與之對,無分毫相差,為闇虛所射,故食。愚按:唐祥翁曰:「唐一行《日議》雲:『日行黃道,月有九道,遇交則有薄食之變。至於合朔,如合璧則不食,其交不軌道,則食也。』故驗日食者,必以日躔月道之交驗之耳。月不行黃道,隻行其餘八道,但此八道皆斜出入於黃道內外,月一次經天,則一次入一次出,一歲凡十三次。經天二十六次出入於黃道,惟有兩次與日會。故疏雲:『通計一百七十三有餘,而有一交於此時方有食。』」然王者脩德行政,用賢去奸,能使陽盛足以勝陰,陰衰不能侵陽,則日月之行,雖或當食,而月常避日。故其遲速高下,必有參差而不正相合,不正相對者,所以當食而不食也。若國無政,不用善,使臣子背君父,妾婦乘其夫,小人陵君子,夷狄侵中國,則陰盛陽微,當食必食。雖曰行有常度,而實為非常之變矣。謝疊山曰:「陰盛陽微而日為之食,幽王之時,臣欺君,妾惑主,小人陵君子,犬戎侵中國,陰道長,陽道消,人事所感,天象示之,此日所以微也。」愚按:唐祥翁曰:「杜預雲:『日月動物,雖行度有大量,不能不小有盈縮。』故雖有交會而不食者,或有頻交而食者,然日月同度同道之際,行有分數,則食亦有分數也。若以常度論之,一歲兩交當兩食,而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食三十六;唐二百九十年,食百餘者,此所謂雖交而不食,或頻交而食者也。在乎人君行事之所感召耳。」蘇氏曰:「日食,天變之大者也。然正陽之月,古尤忌之。夏之四月為純陽,故謂之正月。十月純陰,疑其無陽,故謂之陽月。純陽而食,陽弱之甚也;純陰而食,陰壯之盛也。微,虧也。彼月則宜有時而虧矣,此日不宜虧而今亦虧,是亂亡之兆也。」謝疊山曰:「日,衆明之本[34],而為陰所食,其惡甚矣。非日之醜,乃天之變,國之災也。國亡則民之受禍烈矣。今此下民,亦可哀之甚矣。」李迂仲曰:「《唐誌》雲:『十月之交,以曆推之,在幽王之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