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不殄田典反厥慍紆問反,亦不隕韻敏反厥問。柞子洛反棫音域拔蒲貝反矣,行道兌吐外反矣。混音昆夷駾徒對反矣,維其喙籲貴反矣。
賦也。肆,故今也,猶言遂也,承上起下之辭。殄,絶。慍,怒。隕,墜也。問、聞通,謂聲譽也。柞,櫟也,枝長葉盛,叢生有刺。棫,白桵緌也,小木,亦叢生,有刺。《爾雅》注曰:「實如耳璫,紫赤,可啖。」拔,挺拔而上,不拳曲蒙密也。兌,通也,始通道於柞棫之間也。駾,突。喙,息也。呂與叔曰:「喙,張喙而息也,奔趨者其狀如此。」○言大王雖不能殄絶混夷之慍怒,亦不隕墜己之聲聞,蓋雖聖賢不能必人之不怒己,但不廢其自修之實耳。輔氏曰:「『肆不殄厥慍』,不責夫人之厲己也。『亦不殞厥問』,唯盡夫自治之道而已。若專於治人而不反之身,與雖務反身而不免責於人者,皆非聖人事也。自修之實而但言其聲問者,有其實則有其名也,其與後世所謂以虛聲恐喝之者不同矣。」然大王始至此岐下之時,林木深阻,人物鮮少,至於其後,生齒漸繁,歸附日衆,則木拔道通,昆夷畏之而奔突竄伏,維其喙息而已。輔氏曰:「四箇『矣』字,可見不期然而然之意。」言德盛而混夷自服也,蓋已為文王之時矣。呂東萊曰:「此章或以為專指大王,或以為專指文王,義皆未安。《孟子》曰:『文王事昆夷。』文王猶事昆夷,則大王安得有『昆夷駾矣,維其喙矣』之事乎?《皇矣》曰:『帝省其山,柞棫斯拔,鬆柏斯兌,帝作邦作對,自大伯王季。』然則柞棫拔、行道兌,安可指為文王之時[21]?蓋總敘周家王業積施屈伸之理,始於大王而終於文王耳。」嚴氏曰:「八章言大王、文王調服昆夷也。」陳氏謂:「《孟子》借此章首二句以説文王,鄭氏踵之,遂誤專以為文王之詩焉。」愚按:下章之首即言虞芮質成之事,則此章之末固通文王而言矣。蓋其始也昆夷不服,而大王不墜其聞,及其終也,文王德盛而昆夷自服。一章之間,神祖聖孫實相首尾。《集傳》既曰「大王始至」,又曰「至於其後」,又曰「已為文王之時」,則其歷年亦久矣。若以《皇矣》三章及《天作》之頌証之,則此章通言大王、王季、文王之事明矣。
虞芮如鋭反質厥成,文王蹶居衛反厥生葉桑經反。予曰有疏附葉上聲,予曰有先息薦反後胡豆反,葉下五反,予曰有奔奏與走通,葉宗五反,予曰有禦侮。
賦也。虞、芮,二國名。質,正。成,平也。嚴氏曰:「曲直得其平,則無爭也。」《傳》曰:「虞芮之君相與爭田,久而不平,乃相與朝周。入其境,則耕者讓畔,行者讓路;熊剛大曰:「畔謂田之疆界。讓畔,則兩界之地,耕墾皆不及。讓路,如少避長,賤避貴之類。」入其邑,男女異路,孔氏曰:「邑謂城中。如《王製》雲:『道路,男子由右,女人由左。』注雲:『以為地道尊右故也。』」斑白不提挈。孔氏曰:「年老,其髪白黑雜。提挈,有少者代之也。」入其朝,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熊剛大曰:「古者任官,必推其人。才可以為卿則為卿,才止於大夫者,不敢居卿之位。可以為大夫則為大夫,才止於士者,不敢居大夫之位。無躁競之風,有遜讓之實。」二國之君感而相謂曰:『我等小人,不可以履君子之境。』乃相讓,以其所爭田為閒田而退。天下聞之而歸者四十餘國。」熊剛大曰:「被文王之化,自然興起而歸附之,三分天下有其二。而説者以虞芮質成之年為文王受命之年,亦以此歟?」胡庭芳曰:「來歸者四十餘國,要亦道化之所漸被,非謂有其疆土版圖也。」蘇氏曰:「虞在陜之平陸,芮在同之馮翊。平陸有閒原焉,則虞芮之所讓也。」曹氏曰:「虞芮皆在岐周之東。」蹶生,未詳其義。或曰:蹶,動而疾也;生,猶起也。蹶,動也。生是興起之意。當是一日之間,虞芮質成,而來歸者四十餘國,其勢張盛,忽然見之,如跳起。予,詩人自予也。率下親上曰疏附,相道前後曰先後,喻德宣譽曰奔[22],孔氏曰:「喻天下以王德,宣揚王之聲[23],使天下皆奔走而歸趨之。」武臣折衝曰禦侮。孔氏曰:「武力之臣,能折止敵人之衝突者。」○言昆夷既服,而虞芮來質其訟之成,於是諸侯歸周者衆。張子曰:「虞芮質厥成訟獄者,不之紂而之文王。」又曰:「文王之於天下,惟知正己而物正也。河內諸侯歸之猶不知怪,今河外諸侯亦來獄訟,故以此為累而身甚危也。《易》雲:『其文王與紂之事邪?是故其辭危。』此其時也。」《家語》:「子曰:『文王之道,其不可加焉。不令而從,不教而聽,至矣哉!』」而文王由此動其興起之勢,是雖其德之盛,然亦由有此四臣之助而然。故各以「予曰」起之。其辭繁而不殺者,所以深歎其得人之盛也。輔氏曰:「質虞芮之訟,初非期於興起也,而其興起之勢蹶然而動焉。此聖人之事也,然亦豈一己所能獨致哉?故周公以為四臣之助為多。其辭諄複,深嘆其得人之盛,其意深矣,其所以戒成王者切矣!所謂四臣者,謂有此四等之臣耳,固非止為四人而已也。」
《緜》九章,章六句。
一章言在豳,二章言至岐,三章言定宅,四章言授田居民,五章言作宗廟,六章言治宮室,七章言作門社,八章言至文王而服混夷,《孟子》曰:「『肆不殄厥慍,亦不隕厥問』,文王也。」《集注》曰:「本言大王事昆夷,雖不能殄絶其慍怒,亦不自墜其聲問之美。孟子以為文王之事,可以當之。」九章遂言文王受命之事。愚按:所謂受命者,蓋諸侯歸文王,則文王於天命似有不得而辭者矣。然亦推原之詞耳,非謂其有改元稱王之事也。餘說見上篇。輔氏曰:「以上三篇,皆周公作以戒成王之詩。《文王》則專美文王之德,《大明》則追述王季、大任、文王、大姒以及武王之德,《綿》則又追述大王、大薑、文王之德耳。其意則蓋歷述其先王積累德業之盛,以見成王之任大責重,不可不謹戒而保守之耳。」
《序》:「文王之興,本由大王也。」彭氏曰:「周之得天,自文王之得民始;民心之歸周,自大王之得民始。故《序》言文王之事本由大王,而一詩之意大要主民而言也。」曹氏曰:「《書》所謂『大王肇基王跡』是也。」陳夀翁曰:「王跡肇基於大王,而王業漸大於文王,此追王所以自大王始,而此詩推本文王之受命亦自大王之遷岐始也。然言文王受命,唯至於虞芮質成者,蓋人心所歸即天命所在也。」
芃芃薄紅反棫雨逼反樸音卜,薪之槱音酉之。濟濟子禮反辟音壁王,左右趣葉此苟反之。
興也。芃芃,木盛貌。樸,叢生也,言根枝迫迮音窄相附著直畧反也。槱,積也。嚴氏曰:「積以待其乾而用之。」濟濟,容貌之美也。辟,君也。君王,謂文王也。○此亦以詠歌文王之德。言芃芃棫樸,則薪之槱之矣;濟濟辟王,則左右趣之矣。蓋德盛而人心歸附趣向之也。
濟濟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五歌[24],髦士攸宜葉牛何反。
賦也。半圭曰璋。祭祀之禮,王祼以圭瓚,諸臣助之;亞祼以璋瓚,孔氏曰:「《玉人》雲大璋、中璋、邊璋,皆是璋瓚也。《郊特牲》曰:『灌以圭璋。』故知璋為璋瓚。《祭統》雲:『君執圭瓚祼屍,大宗伯執璋瓚亞祼。』《小宰》雲:『凡祭祀,贊祼將之事。』是助行祼事,非獨一人。」左右奉之。其判在內,亦有趣向之意。峩峩,盛壯也。錢氏曰:「衣冠偉壯之貌。」髦,俊也。輔氏曰:「此章則因首章所言,而賦以足成其意。俊髦之士至誠一意於奉璋助祭之時,峩峩然無不得其所宜。此則尤可見其趣向之意。先生謂左右之奉璋瓚,其判在內,亦有趣向之意,則此章雖是賦體,而亦兼興意也。」
渒匹世反彼涇音經舟,烝徒楫音接,葉籍入反之。周王於邁,六師及之。
興也。渒,舟行貌。涇,水名。王介甫曰:「涇在周地,興所見也。」烝,衆。楫,櫂。於,往。邁,行也。六師,六軍也。嚴氏曰:「文王未有六軍,以《大雅》皆述王者之事,故言六軍。」○言渒彼涇舟,則舟中之人無不楫之;周王於邁,則六師之衆追而及之。蓋衆歸其德,不令而從也。陳氏曰:「汲汲然而及之,不待戒命而至。」輔氏曰:「此章又見不徒奉璋助祭之士歸向之如此,至於文王一有所往,則六軍之衆亦必追而及之,則人心之歸向又可見矣。於邁,謂有所征往也,如伐崇與密須及戡黎之事皆是也。助祭,內事也;於邁,外事也。或外或內,而人心之歸向無異焉,則文王之振作綱紀之道至矣。故下兩章遂言之。」
倬陟角反彼雲漢,為章於天葉鐵因反。周王夀考,遐不作人。
興也。倬,大也。雲漢,天河也,在箕、鬥二星之間,其長竟天。《爾雅》注曰:「箕,龍尾;鬥,南鬥。天漢之津梁也。」章,文章也。文王九十七而終,故言夀考。遐,與何同。遐,古注並諸家皆作「遠」字,甚無道理。《禮記》注訓「胡」字,甚好。劉辰翁曰:「遐不,何不也。」作人,謂變化鼓舞之也。鼓之舞之之謂作,如擊鼓然,自然使人跳舞踴躍。曹氏曰:「作者,鼓舞振動之意。商之末世,士氣卑弱甚矣,非鼓舞振動之,烏能自奮而有成哉?」○此章隻是説雲漢「為章於天,周王夀考」,豈不能「作人」也。上二句皆是引起下麵説,畧有些意思傍著,不須深求,隻如此讀過便得。輔氏曰:「此章方言人心之所以歸向於文王者,又王能有以振作之故也。作人非一日偶然之可為也,必積累漸漬之久乃底於成,故曰『周王夀考,遐不作人』。先生嘗語學者曰:『此等語言,自有箇血脈流通,但涵詠久之,自然見得條暢浹洽,不必多引外來道理言語,卻壅滯了詩人說底意思[25]。周王既是夀考,豈不作成人才?此事已自分明,更著箇「倬彼雲漢,為章於天」喚起來,便愈見活潑潑地。此六義所謂興也。興乃興起之義,凡言興者皆當以此例觀之。《易》以言不盡意,而立象以盡意,蓋亦如此。』」嚴氏曰:「雲漢倬然明大,為文章於天矣。文王自少至老,所以興起人者多[26]。人心之善,作之則興;凡自暴自棄,習俗益流於下者,由上之人無以興起之耳。故《孟子》曰:『待文王而後興者,凡民也。』蓋人同此心,心同此理,非外立一道以強其所無,特作而興之,使之自不能已,不知所以然而然。如樂則生矣,生則烏可已,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陳少南曰:「聖人久於其道,而天下化成也。」
追對廻反琢陟角反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綱紀四方。
興也。追,雕也。金曰雕,玉曰琢。孔氏曰:「此經上下相成,所追琢者即金玉也。」相,質也。勉勉,猶言不已也。凡網罟,張之為綱,理之為紀。孔氏曰:「綱者,網之大繩,舉綱為張網之目,故『張之為綱』。紀者,別理絲縷,故『理之為紀』。」劉辰翁曰:「綱紀,即是作人之意。」○追之琢之,則所以美其文者至矣。金之玉之,則所以美其質者至矣。勉勉我王,則所以綱紀乎四方者至矣。「遐不作人」,隻是説他鼓舞作興底[27],功夫細密處又在此一[28],如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四方都在他線索內,牽著都動。文蔚曰:「勉勉,即是純亦不已否?」曰:「然,如『追琢其章,金玉其相』,是那工夫到後,文章真箇是盛美,資質真箇是堅實。」〇吳伯豐問:「《傳》曰:『追琢其章,所以美其文;金玉其相,所以美其質。』然不知所美之人為誰?」先生曰:「追琢、金玉,以興我王之勉勉爾。夫文王能自追琢,而至於有其文章;能自金玉,而至於成其美質,則其所以自勉自治者,極其深厚矣。故詩人贊詠之,曰勉勉我王,所以綱紀四方者至矣。綱謂張設之,紀謂經理之也。」嚴氏曰:「文王作成人才,而提綱領以振起之。外則追琢之,使有成器之文;內則金玉之,使有可貴之質。作人之功如此,文王則勉勉不已,以維持四方而綱紀之也。」
《棫樸》五章,章四句。
此詩前三章言文王之德為人所歸,後二章言文王之德有以振作綱紀天下之人,而人歸之。輔氏曰:「四章言振作,五章言綱紀。振作謂變化鼓舞之,不容怠廢也;綱紀謂統括維繫之,不容渙散也。此天下之人、奉璋之士、六軍之衆、四方之民所以無不歸附趣向之也。」愚按:一章、二章則言左右近臣歸向文王,三章則言六軍之衆歸向文王也,四章言文王振作天下之人也,五章言文王綱紀天下之人也。然歸向之者不離於前後左右,則其振作綱紀於人者無不至也。振作綱紀之者至於久遠,則其歸向之者益以衆也。自此以下至於《假樂》,皆不知何人所作,疑多出於周公也。
《序》:「文王能官人也。」
《序》誤。
瞻彼旱麓音鹿,榛楛音戶濟濟子禮反。豈弟君子,幹祿豈弟。
興也。旱,山名。嚴氏曰:「不知山所在,闕之可也。」麓,山足也。榛,似栗而小。楛,似荊而赤。濟濟,衆多也。豈弟,樂易也。君子,指文王也。○此亦以詠歌文王之德。言旱山之麓,則榛楛濟濟然矣;豈弟君子,則其幹祿也豈弟矣。幹祿豈弟,言其幹祿之有道,猶曰「其爭也君子」雲爾。彭氏曰:「呂氏雲:『旱麓之木所以濟濟者,非有藝植灌溉之勤,特不使戕之者至焉耳。君子福祿之盛者,非致力於其間也,特以豈弟保其所有而已,此所謂「幹祿豈弟」也。』六章始末皆言『豈弟幹祿』,不中變而之他也。」陳氏曰:「君子求福也,亦樂易而已,其諸異乎人之求歟?」嚴氏曰:「豈弟者,德盛仁熟、和順充積之謂也。幹祿非文王之心,詩人言幹祿者,謂在我有以致之,猶曰『自求多福』,非有心求之也。首章言文王受祿以德[29]。」輔氏曰:「樂易則無汲汲勞苦之意,蓋優遊寬裕以自盡其在我之理而已,是非有意於幹祿也。自詩人詠歌之,則以為得所以幹祿之道雲耳。」
瑟所乙反彼玉瓚才旱反,黃流在中。豈弟君子,福祿攸降葉乎攻反。
興也。瑟,縝密貌。玉瓚,圭瓚也。以圭為柄,黃金為勺,青金為外,而朱其中也。孔氏曰:「圭以玉為之,指其體謂之玉瓚,據成器謂之圭瓚。瓚,盛鬯酒,以黃金為勺,有鼻口,酒從中流出。《玉人》雲:『祼圭尺有二寸,有瓚,以祀宗廟。』《典瑞》注引《漢禮》『瓚槃大五升,口徑八寸,下有槃,口徑一尺』,則瓚如勺,為槃以承之也。」黃流,鬱鬯也。釀秬黍為酒,築鬱金煮而和之,使芬芳條鬯,以瓚酌而祼之也。孔氏曰:「秬,黑黍一秠二米者也。釀秬為酒,以鬱金和之。草名鬱金,則黃如金色。酒在器流動,故曰黃流。」〇《周禮·鬱人》「掌和鬱鬯」,注:「鬱,草名,十葉為貫,百二十貫為築,以煮之鐎中。」秬鬯是不和鬱[30]。〇《本草》注曰:「鬱金草,其花十二葉,為百草之英,三月有花,狀如紅藍,煮之用為鬯,合而釀酒,以降神也。」攸,所。降,下也。○言瑟然之玉瓚,則必有黃流在其中;豈弟之君子,則必有福祿下其躬。明寶器不薦味,而黃流不注於瓦缶,則知盛德必享於祿夀,而福澤不降於淫人矣。嚴氏曰:「言各以類應也。次章言盛德必得其福。」輔氏曰:「此又承上章,言豈弟君子則福祿自然降下其躬。蓋亦不待乎求之之意。」
鳶弋專反飛戾天葉鐵因反,魚躍於淵葉一均反。豈弟君子,遐不作人?
興也。鳶,鴟類。戾,至也。李氏曰:「《抱樸子》曰:『鳶之在下無力,及至乎上聳身直翅而已。蓋鳶之飛全不用力,亦如魚躍怡然自得,而不知其所以然也。』」遐、何通。○言鳶之飛則戾於天矣,魚之躍則出於淵矣。豈弟君子,遐不作人乎?言其必作人也。張子曰:「鳶飛魚躍,物樂其生。豈弟君子,遐不作人乎?」嚴氏曰:「三章言作人之妙也。鳶飛魚躍,言天壤之內莫不自得其性,而不知所以然也。豈弟文王,何不作人乎?言必有以興起之,而使之不自已也。」謝上蔡曰:「『鳶飛戾天,魚躍於淵』,猶韓愈謂『魚川泳而鳥雲飛』,上下各得其所也。詩人言如此氣象,周家作人似之。」輔氏曰:「《棫樸》之詩,言文王德盛,而人心自然歸向之;《旱麓》之詩,言文王之德盛,而上天自然福祿之。如此,則《棫樸》之詩言作人可也,而《旱麓》亦言作人之事者,何哉?愚讀《洪範》『五皇極』章有曰:『皇建其有極,斂時五福,用敷錫厥庶民。』蓋言人君能建其極,則為五福之所聚,而又有使民觀感而化焉,則是又能布此福而與其民也。大抵其一章首尾皆以成就天下人才為説,由是推之,則《旱麓》之詩亦以『作人』為言者亦宜矣。蓋聖人之得名位者,豈以其身自斂其福祿哉?必使天下之人各羞其行而邦其昌,然後為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