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敗走蜀道:吳佩孚揮淚離豫(1 / 3)

第二次直奉戰爭前後的吳佩孚,活脫脫就如同兩個人:之前的吳佩孚無堅不摧、攻無不克,孤軍北上、奇襲皖係、鏖戰奉係,可以說獨領風騷、風頭一時無兩;之後的吳佩孚則是舉步維艱、處處碰壁,攻河南、討湘鄂、戰南口,每一次都是陷入困境,束手無策。關於吳佩孚的成功和失勢之路,總結起來其實就是一句話:膽大的嚇死膽小的,會王八拳的打跑會把式的。皖係雖眾,其實是烏合之眾,給吳佩孚瞪著眼珠子跺了一腳,就嚇得慌不擇路、奪門而逃;直係雖強,但也隻不過是外強中幹,真碰上混不吝的奉係,花架子到底敵不過二話不說拋過來的板磚。

(一)

到1927年2月,孫傳芳部已經隻剩下苦苦支撐的份兒。直軍蔣起鳳和段承澤等部盤踞在寧海、紹興一帶,周蔭人則將司令部設在台州,另一部在臨海、黃岩一帶。北伐軍在分析過戰場的情勢之後,決定對浙東進行大舉進攻,力爭肅清浙東的直軍。17日,何應欽率部抵達衢州,18日,白崇禧指揮中央軍進占杭州,並以左翼軍主力進攻臨安、餘杭,以右翼軍攻占蕭山。孫傳芳部自杭州敗退之後,收攏殘部集結於鬆江、上海一帶,此時直軍褚玉璞部、奉軍張宗昌部亦紛紛南下馳援。白崇禧先於19日進入杭州,何應欽則於23日抵達杭州,27日,程潛率領江右軍主力向安徽的蕪湖和湖北的宜城推進,毅然發動對安徽作戰的同時,謀求盡快肅清在湖北的直軍殘部。

3月2日,何應欽終於見到了第十七軍李生春部。這支部隊自進浙之後,便找各種理由搪塞,舉步不前,坐視北伐軍與直軍激戰。他們本來是用以進攻周蔭人殘部的,結果連周蔭人的影子都沒有看到,何應欽遂命令第二路指揮官馮軼裴率部將李生春部繳械。至此,自江西之後,孫傳芳統治過的福建也被北伐軍接管。6日,程潛率右軍主力進入安徽攻占蕪湖,孫傳芳所擁有的地盤越來越小。此時,奉軍張宗昌部的先頭部隊畢庶澄部已經抵達蘇州、上海一帶,但畢庶澄沒有即刻投入戰鬥,而是和北伐軍私下開始了談判。

奉軍的先頭部隊在蘇州、上海一帶停留下來,而孫傳芳部此時已經再也難以支撐下去,其內部開始走向分裂。駐防上海的第九師師長李寶章,就悄悄派出親信到杭州向北伐軍投誠,表示願意將上海以及滬杭線交出,並且願意率所部向南京、浦口推進迎擊南下的張宗昌部,李寶章遂被任命為國民革命軍第十八軍軍長。恰在此時,上海工人爆發了大規模罷工,要求孫傳芳撤出上海。集結在上海的海軍隨即樹起革命軍旗幟,並派出陸戰隊在上海登陸。與此同時,孫傳芳部的第六師陳調元部、第三混成旅王普部向北伐軍投誠,皖南地區即被北伐軍掌控。

孫傳芳這個時候真的是眾叛親離,另一方麵,奉軍與直軍在河南的戰事也是一觸即發。奉軍派出張學良和韓麟春負責指揮,隨即在11日下達總攻擊令。戰事一起,直軍在奉軍的進逼下連連後退,自白沙退至距鄭州十五裏的古城。13日,張作霖致電吳佩孚,電文中的口氣已經完全沒有了平日的客氣:“敵來犯境,則退讓未遑;友來假道,則屏絕不許。真不知宗旨安在矣?”15日,奉軍分三路同時進發,將鄭州團團圍住。此時山西督軍閻錫山又致電吳佩孚,表示願意迎吳氏入晉,待稍事調整再出娘子關聯手討奉,吳佩孚並沒有接受閻錫山的建議。

吳佩孚此時仍然能夠調動的部隊,隻有在陝西的吳新田、在南陽的於學忠和駐守鄧縣的陳文釗。其他,如王為蔚、王維城等部已經投降靳雲鶚,而寇英傑則遠在開封。吳佩孚遂決定離開鄭州,向東奔鞏縣而去。臨行之前,吳佩孚下令自兼豫西防守總司令,並命令馬吉第部守牧馬集一帶,劉希堅部守中平至黑石關一帶,張席珍部守黑石關至洛陽一帶,隨後便揮淚離開鄭州。在離開鄭州之際,吳佩孚所做的安排主要是將京漢線讓出來,當初奉軍入豫,就是要借用京漢線南下,所以他出逃之際滿足奉軍的要求,亦是希望奉軍不要趕盡殺絕。吳佩孚逃走之後,靳雲鶚與奉軍依然在連番激戰,靳雲鶚麾下第一猛將高汝桐陣亡,其所部陷入苦戰,漸漸不支。

這一年的3月注定是動蕩不安的,就在此時,北伐軍圍攻溧陽,16日,白崇禧提前命令所部各縱隊向淞滬地區發動進攻。此時孫傳芳手底下的江西、福建兩省已經盡失,而安徽、浙江也已經名存實亡,所以他竭盡全力想要保住大本營江蘇,多次發出急電敦促張宗昌部盡快南下。北伐軍方麵則希望盡快消滅孫傳芳殘部,以免奉係張宗昌部南下之後又陷入苦戰,隨即決定提前發動強攻。麵對北伐軍的猛攻,孫傳芳部以鬆江為上海的西南屏障盡力抵抗,以鐵甲車及所有炮火集中向北伐軍的正麵進行轟擊。白崇禧乃以鐵路貨車車廂充作炮壘,並以中山號列車搭載將士增援,同時以總預備隊為左翼,第二十六軍為右翼,分三麵進攻孫傳芳部守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