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奉合作總體說起來有三次:第一次是直皖戰爭時,直奉聯手對抗皖係,但當時主要是靠直係,打完了仗以後奉係卻逐漸占主動,最後導致了直奉交戰;第二次是第二次直奉戰爭以後,直奉聯手對抗馮玉祥,結果打跑了西北軍,逼走了馮玉祥,但隨著西北軍撤出北京,奉軍接替直軍激戰南口,這次合作也就悄悄地結束了;第三次合作就是孫傳芳與奉係的這次合作,但此時與其說是合作,不如說是賣身投靠,因為直係此時完全沒有什麼勢力,在奉係麵前也隻有服從命令的份兒。前兩次分別是曹錕、吳佩孚和張作霖結盟,這種盟友關係相對平衡,而孫傳芳與張作霖結盟,則完全是一種主從關係,實際也就標誌著直係已經衰敗。
(一)
張作霖、張宗昌和孫傳芳在天津密談之後,又電召楊宇霆自奉天入關。1926年11月22日,楊宇霆抵達天津,四人經過徹夜密談,決定對北伐軍采取守勢,首先鞏固長江以北的北洋係地盤,以奉軍與孫傳芳部聯手將天津、徐州和鄭州連成三角,各駐重兵、互為策應。當時北京城裏開始傳出消息,說直係的靳雲鶚和田維勤已經和北伐軍取得聯係,於是張作霖和孫傳芳商定不再理會吳佩孚的反對,徑自對河南用兵。天津會議結束之後,張宗昌先行返回山東布置軍務,孫傳芳則命令隨行的楊文愷先行返回南京,傳達其命令,陳儀的浙軍讓出鎮江以西,退守常州、蘇州、上海一帶,交由張宗昌的奉軍駐守浦口。隨後,張宗昌部進入江蘇,而陳儀部撤回浙江,東南局勢變得更加緊張。
張作霖、孫傳芳、張宗昌和楊宇霆在天津召開會議,吳佩孚雖然沒有親抵,但派出了熊炳琦到天津。在天津會議結束之後,張作霖派出張景惠、田中玉、鮑貴卿、許蘭洲乘專車由津浦線轉隴海線到鄭州與吳佩孚洽談實際問題。同時考慮到與吳佩孚交涉很困難,所以臨行之際張作霖暗囑張景惠接曹錕到天津一敘。其實在吳佩孚方麵,直係將領寇英傑與奉係走得最近,靳雲鶚與奉係卻並沒有往來,所以奉係對靳雲鶚始終有所提防。張作霖與吳佩孚此時已經嫌隙更甚,而孫傳芳這一趟天津之行則收獲頗豐,雖然難免淪為張作霖馬前卒的命運,但卻得到奉係支持,麵對北伐軍自然感到腰板又硬了起來。
12月初,孫傳芳由天津回到南京,隨即召集所部全體將領召開會議,在會上,直係眾將一致主張和北伐軍一決雌雄。孫傳芳則一邊命令嚴守浙江邊境,一邊提防北伐軍由江西進攻浙江。此時浙江省內的士紳都為和平奔走,呼籲北伐軍和直軍不要在浙江作戰,將浙江作為緩衝區,並主張陳儀、周鳳岐擔起浙江省的防務。據說在江西戰事行將結束之時,陳儀曾與孫傳芳進行交涉,孫傳芳亦同意撤兵出境,並撤銷盧香亭設於杭州的司令部。但孫傳芳自天津歸來今非昔比,隻願意將浙江的民政還於浙人,還不準備將所部撤走,浙江省內的和平運動遂告失敗。
孫傳芳不再撤兵,陳儀將所部由杭州移駐寧波和溫州,不欲為張作霖擔當炮灰。14日,北伐軍李宗仁部由玉山進入浙江境內,隨後逼近衢州,在浙西駐守的周鳳岐部並沒有對北伐軍表示出任何敵意,反而對北伐軍頗為友善。李宗仁部由衢州進入龍遊後直抵蘭溪,周鳳岐不僅不進行抵抗,還派人去照料周鳳岐部作為先頭部隊的便衣隊,將便衣隊迎入富陽。此時便傳出消息來,說是北伐軍方麵對外宣稱,將會在三個星期之內攻下杭州。孫傳芳聞訊之後,急忙調白寶山、馮紹閔等師往長興、宜興一帶駐防,並調孟昭月移駐鬆江,並且宣布江蘇全省實施戒嚴。
孟昭月得令後遂率部趕往上海,於15日赴鬆江,將所部駐防在楓涇、嘉善一帶,然後布置防務,挖壕備戰。盧香亭原本準備將所部的司令部設在龍華,孫傳芳宣布親自指揮盧香亭部之後,司令部即改到南京。直軍在浙江省內更改防區,浙江人惶惶不可終日,於是自杭州到上海的路上行人擁擠不堪,浙江人紛紛逃向上海的租界。恰在此時,海軍的楊樹莊忽然下令所有軍艦集結於上海,孫傳芳自回到南京之後曾多次電請楊樹莊到南京一敘,但楊樹莊並未與孫傳芳會麵,海軍的態度已然發生了改變。此時奉軍張宗昌部業已接管浦口的防務,麾下的徐源泉和孫殿英已經率部抵達徐州,但其主力部隊畢庶澄部卻遲遲無法定下南下的確切時間。
19日,周鳳岐致電陳儀,表示北伐軍當下並不急於進入杭州,並囑咐陳儀擔負起維護杭州治安的責任。陳儀接電之後,就召集浙江省內士紳選出省府委員蔣尊簋、張載揚、陳儀、蔡元培、褚輔成、黃郛等九人,並以蔣尊簋為軍政長,陳儀為民政長,將所部第一師和第三師改編為省防軍,宣布浙江省自治。但此時浙江的情勢變幻莫測,外間有多種傳言,所以身在上海的蔡元培、黃郛等並沒做任何表示。孫傳芳獲悉後,急命孟昭月、王森、李俊義等部進入杭州,準備扣押浙江省省長陳儀並將其所部所有將士繳械,陳儀則率部逃匿。此時周鳳岐部已經接受北伐軍改編,成為國民革命軍第二十六軍,負責掩護北伐軍東路軍前敵各縱隊在衢州集結,北伐軍各部已經向桐廬、富陽推進,並與陳儀部在蕭山的西興鎮和聞家堰取得聯係。於是,直軍在占領杭州之後,孟昭月率部進逼富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