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05日淩晨6點。
深水埗·聖瑪利亞女子教堂。
天色蒙蒙亮,一輛重卡緩緩開進商場大樓停車場,停在二樓貨梯處,司機、趙顏裏和李瓚分別從車上下來,將車廂裏的食材搬上推車,推進貨梯。
司機把他的電子卡扔給李瓚:“小心點,別給我惹事。”
李瓚:“多謝。”司機是樓吉的朋友,幫他和趙顏裏混進女子教堂。
趙顏裏拉低帽簷:“走。”
兩人並肩推著裝載兩百來斤重物的推車進入電梯,避開監控低聲交談:“清點貨物的時候有十分鍾空檔,今天審查貨物名單的主管出了名的拖延,能爭取多五分鍾時間,你自己把握好,別拖累我啊大哥。”
李瓚:“樓吉怎麼樣了?”
趙顏裏:“宋先生估計真懷疑他了,盡安排危險任務給他,前兩天受的傷還沒好,昨晚又不得不接任務,殺了個人才回來。”
李瓚:“殺了誰?”
趙顏裏:“一個搶銀行的劫匪,說是滅口。”
貨梯門拉開,出現一條亮如白晝的空曠長廊,兩邊牆麵貼了光滑的瓷磚,折射慘白的光,推車的輪子在滑出貨梯時卡住縫隙,發出巨響,餘音回蕩。
趙顏裏低咒:“艸!每次走過這裏都覺得涼颼颼,好像牆壁裏嵌滿屍體,死不瞑目地盯著我,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太惡心了。”
李瓚:“被監視的感覺倒沒錯,監控很多。”
靜靜地行走兩三分鍾,停在一扇銀白色的金屬大門前,趙顏裏刷電子卡、麵部和指紋識別,門打開,趕緊招手讓李瓚進去。
李瓚有些玩味地笑:“我還以為一次隻能通行一人。”
趙顏裏翻白眼:“雖然防守嚴密,但也沒像電影裏演出來的、仿佛秘密軍事基地一樣嚴密。說到底,這隻是個窯子,再高級、再不符合律法,也隻是個窯子。這兒全是他們的地盤,勢力盤根錯節,社會機關關卡幾乎有他們的人或者會員,真有老鼠溜進去了也不怕。”
李瓚:“有恃無恐嘛。”
趙顏裏:“他們挺缺人的,那群雇傭兵其實隻負責樓上的安危,謹防有人逃跑,像後廚這些地方根本不會管,每個門一周前的確有安保,不過最近被調到樓上負責酒水服務。”
李瓚:“怪不得一路走來沒見到什麼人。”
“誰會成天關注後勤日常?”到了盡頭拐角處,兩人準備分頭行動,趙顏裏說:“您可千萬別掉以輕心啊李隊,不然你們家李大寶得拿槍爆我頭。”
李瓚挑眉:“你聽到了?”
趙顏裏跟被火燙到一樣跳起來:“廚房隔音不行,我也不想的。”推著運貨車跑得飛快。
李瓚哼笑一聲,避開監控朝樓上走去,上衣反穿、帽子壓低,拿出口罩戴上,將臉遮得嚴實,然後拿出樓吉花大價錢弄來的會員卡刷開客梯。
“四樓。”
客梯24小時有電梯小姐服務,聞言當即按下四樓,電梯緩緩上升至負四樓,有兩名客人勾肩搭背進來,身上酒氣味十分熏人。
他們去了地麵一樓,時不時回頭打量角落裏的李瓚:“……去四樓,是哪家的大少爺?”
“包裹這麼嚴實,更有可能是什麼大明星。”
“哧,那群戲子跟妓有什麼區別?”
“對大佬來說是高級雞,對雞場而言,還不是客?”
“哼,鴨子玩雞,我算開眼。”
酸言酸語隨電梯門關閉,倆中年男人最多隻能去一樓,妒忌能去四樓的李瓚。
李瓚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會員卡背麵,總結一路走來得到的信息,地下三樓屬於後勤部,近日防守不太嚴密,監控雖多但有漏洞,人多眼雜可也容易做文章。
地下第四樓開始,監控和防守開始嚴密,每層樓似乎有一個專供安保人員、即雇傭兵休息的房間,一旦監控發現異常,立即通知雇傭兵,就能就近解決問題。
出現在地下兩層至地上一樓的人比較多,據趙顏裏所說,那兒有大型的舞廳、宴會廳,保密性沒有四樓以上高。
什麼人都能來,隻要有錢。
錢是唯一的門檻,也是限製最大的門檻。
不同後勤部需要麵部和指紋識別,隻需要會員卡就行。
電梯在二樓打開,進來兩男一女,腳步踉蹌,行動有些遲緩,但表情異常亢奮,顯然磕了。電梯小姐隻看他們一眼就按了四樓,明顯是常客。
兩男人二十五六的年紀,眼下青黑,兩頰瘦削,衣服鞋子皆是名牌,反觀女人,二十出頭,眼神迷茫,兩頰紅潤,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牌子貨,但風塵味十足。
她是教堂裏的人,應該沒嗑藥,或者磕的藥成癮性不大。
對教堂而言,女人的臉是財富,可控製他們聽話的手段很多,沒必要叫毒1品過早摧殘,這大概是宋先生從青山紅館學到的教訓。
早幾年的紅館利用毒1品控製受害者聽話,消耗太大,補充不及時,有段時間人手嚴重不足,因此放棄毒1品控製的手段,對受害者而言算是件好事。
叮一聲,四樓到了。
兩青年推著女人在中間的過渡廳轉悠兩圈,晃晃悠悠地走向左邊的長廊,廊道兩邊都是房間。中間長廊有扇門打開,一群人魚貫而出,有男有女,談笑風生,其中有幾人的麵孔頗為熟悉。
若是對商界大佬如數家珍的人必然能認出其中一兩張麵孔時常出現在某某品牌、某某公司新產品發布會上,若是對港城學術界熟悉的人,還能認出當中某個人是某所高校校長,而他身邊的人卻是該區教育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