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生喟歎:“英雄所見略同,你本來應該在五年前就死在我手裏。”
李瓚眼裏結了一層冰:“可惜那次沒殺死我,這次就該輪到你了。”
宋先生:“口氣挺大,我倒真的想知道你單槍匹馬怎麼殺我,你甚至不知道我在哪、不知道我的真名和長相。”
李瓚一笑:“誰說我不知道?”
宋先生不慌不忙:“我期待警察在你死後敲開我的門。”
李瓚:“我不但不會死,還會親自逮捕你。”他十指交叉,無視炮.火的威脅,輕蔑地睨著宋先生:“我猜hk的特警應該已經包圍女子教堂。”
宋先生仍舊鎮定,遊刃有餘地應對。
兩三分鍾後,似乎有人在鏡頭外對宋先生說了什麼,他換了個姿勢,在心理學上可以將該姿勢詮釋為‘防備,帶有攻擊性’,說明他遇到了危險,嚴陣以待李瓚說出口的威脅。
比如特警包圍教堂,比如李瓚知道他的真名和長相。
“教堂有兩百名後勤人員,一千五百個小姐少爺,總共一千七百名人質,警察敢打嗎?”
李瓚沉默片刻問:“你什麼時候跑的?”
“你以為我在伊甸園?傍晚時分的確在,你手底下的黑客也的確厲害,但我花那麼多錢養著一群人才也不是廢柴,他們早就發現監控異常。”
言下之意,發現監控異常後,他就走了。
宋先生:“你是否還有遺言?”
李瓚:“談個交易。”
宋先生:“沒興趣。”
“你一定有興趣。”李瓚意味深長。
宋先生琢磨片刻:“說說。”
李瓚:“放過一千七百名人質,保證他們安全無虞,而我保證四天之內不對外公開你的長相和真名,保你不會被全球通緝。”
宋先生見他不似開玩笑,猜不透他是信口開河賭一把還是真知道他的長相,回想曆年來所行之事的謹慎,終於放心說道:“你不可能知道我的長相,不必指望樓吉,我從沒信過他。”
李瓚:“公元兩千年某天,你們在粵江市秀山區城郊外追殺中國緝毒警察時被向陽的父母目睹,雖然他們已經被滅口,但你猜他們有沒有留下什麼拍到你長相的視頻?”
宋先生:“向陽?”
李瓚:“被你滅口的那對夫妻的小女兒。”他笑容擴大,囂張而輕狂,刺痛宋先生的眼球。“你猜他們會留下什麼?”
宋先生聲音冰冷:“別跟我耍心眼玩心計,我弄死你父母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屁孩。”
李瓚的目光更冷:“小屁孩終也能成長為屠龍者!”
“你沒查過那對夫妻為什麼出現在那裏,沒查過他們的女兒,所以不知道他們當年去城郊是替女兒過生日,不知道他們的女兒會成為孤兒、會被福利院收養,會輾轉流落到青山福利院,更沒在意過程凱蒂的過往,哪怕用最殘忍的刑罰殺死了她,也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隻將她當成背叛者,將她留下來的滿櫃子玩偶當成戰利品,還收藏一個替代品,傲慢到極點的你,也一定不屑於查看程凱蒂的玩偶——”
“她六歲時收到的第一隻生日禮物,帶有攝像功能的凱蒂玩偶。”
宋先生猛地挺直身,手緊抓扶手,手背青筋爆出,死死瞪著李瓚,後者笑容裏充滿快意和嘲諷,囂張至極。
“你詐我?拖延時間?”
“愛信不信。”拿著王炸底牌的李瓚有恃無恐:“你這些年無所顧忌,多次踐踏、挑釁中國法律,不就仗著別人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除非你能在一天內立刻改頭換麵、離開港城的同時,還能做空港城股市!”
“你知道多少?”
“足夠清楚你的計劃和目的。”李瓚前傾:“是一天之內做完手術,被A級通緝,全球追捕,籌謀二十年落空,狼狽出逃,還是緊緊抓住四天時間想盡辦法撈更多錢逃亡?”
宋先生目光裏盡是厭憎:“你和你的父母、親友一樣,我早該不顧一切割下你的腦袋,而不是借你打廣省警方的臉!”
李瓚笑了,“我還得謝你小瞧了我?”
宋先生渾身泄了力,貼著椅背:“是,我小瞧了你,我真是小瞧了你。”
李瓚收起笑,垂著眼眸,神色懨懨:“命令你的人立即離開,我知道你那兒還有港城富商做人質。我會和警方交涉,給予你的手下一小時逃亡時間。”
宋先生:“十天,我要十天!”
李瓚:“不可能!”
宋先生:“我不介意一千七百個人陪葬,反正我還有全港的富豪在手裏當人質!”
李瓚看向門口的雇傭兵:“聽到沒有?你們老板不給你們活路。”
雇傭兵們無動搖之色,至少表麵看來如此堅定忠心。
李瓚捏著指尖:“最多六天。”
“八天,沒得商量!”
李瓚無動於衷地玩手指,便聽宋先生又說:“你的情人,江氏江蘅也在我手裏。”
李瓚一頓,沉吟半晌:“各退一步,七天。我也沒得商量,這時間足夠你行動。”
宋先生也在思索計劃裏的每個環節,氛圍陷入膠著,大約他也知道七天是李瓚的底線。
宋先生下指令:“所有人退離,以最快速度離開伊甸園!”
全體雇傭兵麵麵相覷,警惕後退,李瓚坐在原地不動:“1個小時,過期不候,後果自負。”
聞言,雇傭兵們皮一緊,加快離開的速度,但就在他們奔至一樓時,教堂左側轟然爆炸,瓦塊沙土被震得滿天飛,爆炸餘波殃及距離最近的雇傭兵,將其整個人掀飛,滾燙的牆磚碎片更是將雇傭兵插成篩子。
剩餘還活著的雇傭兵以為被騙,連忙退回二樓,想抓李瓚當人質,不料對方早就爬向三樓,並將他從六樓密室帶出來的手榴1彈扔向樓道,不僅阻攔雇傭兵還炸毀上樓的通道。
約莫四五十個雇傭兵聚集在教堂一樓的庭院處,扛著各式槍械對準三樓便是一陣激烈的掃射,窗戶玻璃被打碎,碎片嘩啦啦掉下來,窗簾和牆壁被擊出一個個空洞,透出一縷縷燈光光輝。WwWx520xs.com
同時間的夜空盤旋著兩隻直升飛機,探照燈燈光集中於教堂處掃射,刺耳的警笛聲包圍教堂。
窮凶極惡的雇傭兵從慌亂中回神,知道李瓚毀約,更知道能救他們一命的人質正在三樓以上,而三樓高度對他們來說不難攀岩,於是動身快速爬上去。
但見三樓左數第三間房的窗戶突然冒出李瓚,架著衝鋒1槍朝人群處掃射,將炮1火吸引過去,忽略別處以至於遭到突襲,死傷無數。
突突突……猛烈的炮.火射擊後,子1彈夾打光,無可替換,隻好扔掉衝鋒.槍,拿出用慣了的配.槍,李瓚肩膀貼著牆壁,發現外麵異常的安靜,回想剛才另一波突襲,猜測可能來自哪方,還有突如其來的爆炸是怎麼回事。
撿起地麵一塊碎玻璃探出窗口,下一秒立即被擊碎。
李瓚眉頭一皺,這射擊速度和精準度隻有可能來自狙擊手。
居然有狙擊手?
麻煩。
李瓚退離窗戶口,剛摸到門把手就被突然拽住,條件反射舉槍對準襲擊者的臉,看清是樓吉才挪開槍1口:“樓下爆炸是你幹的?”
樓吉:“張雲她姐幹的。”示意李瓚上樓,“你不知道她在教堂負一樓和地麵一樓的隔層、空調管道裏安裝大量TN.T,不知道哪弄來的,應該籌劃了好幾年,就準備炸掉教堂。這兩姐妹都不普通,一個比一個能。”
李瓚:“樓下後勤部的工作人員和一二樓的人都疏散幹淨了?”
樓吉:“趙顏裏、張雲和張雲她姐聯手疏散人群,語言工作算是趙顏裏的強項。樓上的人都聚集在天台,已經聯係特警人員,等他們來救——他們怎麼沒動你?”
李瓚:“我跟‘宋先生’談判,換人質安全。”
樓吉:“意外突發,是談判破裂的信號,會不會逼得狗急跳牆?”
李瓚:“本來也隻給雇傭兵一小時逃亡時間,對方綁架全港富豪作為人質,江蘅也在其中,我給他七天時間不公開其個人資料,這是第二條談判內容。第一條談判破裂,會讓他自亂陣腳,但不會主動傷害人質。”
頓了頓,李瓚問:“黑盒子破解出來了嗎?”
樓吉耷拉著眉眼,有些喪氣:“年月太久,未曾保養,九成可能無法修複。”
李瓚陷入沉默。
樓道裏傳來兩人的腳步聲、風聲,直升機螺旋機的轟隆聲,以及牆皮遭受重擊而脫落的簌簌聲。
李瓚忽地笑起來,樓吉不由擔憂:“怒極反笑?刺激過大,精神失常?”
李瓚挑眉:“第一條談判破裂,‘宋先生’會以為我有恃無恐,畢竟王牌一擊斃命,如果之前半信半疑,現在必定堅信警方已獲知他的真實身份,他心亂、動作也會亂,就會露出馬腳,警方鎖定的目標就那幾個,誰露出馬腳一目了然。”
樓吉想通個中環節,恍然大悟,興奮地咧開嘴:“陰差陽錯,說明他運氣到盡頭了。”
說話間,兩人已奔至頂樓天台,上麵人頭攢動,雖擁擠但都安靜地等待救援,趙顏裏站在天台轎頂嘶聲裂肺地喊:“保持鎮定!保持安靜!遠離天台邊緣——蹲下來!等待救援——”
張雲和張雲她姐就站在轎頂下、樓道出口邊,一見樓吉和李瓚二人便立即上前說:“能不能聯係警方提供更多救援措施?一樓處埋的炸1藥已經用掉一半,再引爆另一半會炸掉整棟樓的地基,下麵暫時沒動靜,可歹徒知道人質在樓裏,他們自知死路一條,勢必不惜代價反撲。”
李瓚:“你覺得他們會幹什麼?”
張雲她姐低聲:“炸毀教堂。”
張雲:“六樓密室裏的軍.火被轉移走了,應該在樓下那群歹徒手裏。”
“他們隻能帶走一小部分足夠用的,手中炮.火有限。”李瓚尋思片刻問:“你埋在教堂的炸1藥還剩多少?據點在哪裏?”
張雲她姐一一說來,而此時頭頂停著一架直升飛機,垂落繩子,下來十幾名反恐特警,於天台各邊緣尋找埋伏點,卻有一名特警剛蹲下便被擊中眉心,當場死亡。
反恐特警隊隊長反應迅速,指揮其餘人向中間靠攏,令手下立即找出敵方狙擊手並想方設法擊斃,而後來到李瓚等人跟前,與其交換信息。
“炸.藥和軍.火?的確給行動增添難度。”反恐特警隊隊長滿臉難色:“特警包圍歹徒,但人質也被歹徒包圍,現在情勢僵持,不能輕舉妄動,好處是我方也有幾處炸1藥據點,可成為製敵良策。”
“我這裏有教堂結構平麵圖,根據你們提供的信息可以找出不炸毀地基的爆1炸點,將歹徒引至爆1炸點,將其殲滅。”
“我能吸仇恨,我來打頭陣。”李瓚毛遂自薦。
樓吉:“他們認識我,最恨叛徒,所以我也能吸仇恨。”
隊長多看兩人一眼,不多猶豫,點頭同意:“我們的人會在後方接應,你們多加小心。”
轎頂的趙顏裏蹲下來,頭次平心靜氣地祝願樓吉和李瓚平安。
聚合不到幾分鍾便又分開,李瓚和樓吉分頭行動,潛入教堂偌大的庭院,將行蹤暴露在狙擊手的視野範圍內,連續試探多次,終於確定其位置,被天台頂的反恐特警擊斃。
剩餘歹徒約有二十人。
李瓚驀地衝向庭院噴泉的雕塑後方,子.彈擊打雕塑、池水和噴泉池邊緣,乳白色的碎片和水花一並炸開,迫使李瓚不得不趴在地麵匍匐前進,逮著機會於密集的炮.火中給予回擊。
卻聽對麵有人大聲喊了一句,接著腳步聲窸窣,炮.火攻擊銳減,緊接著便是另一個方向傳來槍.炮聲,同時天天頂的反恐特警的攻擊不停歇。
咕嚕嚕。
李瓚眼角餘光瞥見綠色的橢圓狀物體滾落腳邊,當即轉身以迅疾的速度飛撲向草地,身後轟然爆炸,雕塑被炸掉一半,巨大的石塊飛向半空,咄一聲砸死一名凶徒。
僅瞥了兩眼就快速判斷敵人還剩七人,李瓚頭也不回地衝進草地深處,賭命一般埋頭向前衝,流.彈擦著頭皮飛過去,火藥味和滾燙的觸感似乎長久地彌留於發梢處,直升飛機的轟鳴聲、警笛聲以及爆炸聲、射擊聲,不時爆發的尖叫共同組成夜的奏鳴曲。
夜色掩護加上距離太遠,七名雇傭兵罵罵咧咧著追上前,衝進草地約跑了十餘米,後方便‘boom’一下發出劇烈爆炸的轟鳴聲,火光衝天,殘肢遍地,隊友不見蹤影。
火光映照著七人的麵孔,神情愕然,而後目眥盡裂,憤恨難當,同時察覺到李瓚的出現可能是誘餌,便要急速後退,可突然出現的反恐特警隊將他們逼得深入草地。
當中一人掀開滿背包的新式炸1彈,另一人將背上扛著的火箭筒置於肩上,轉身便對準李瓚,死也要拉他墊背。
他頭戴紅巾,操著一口怪腔怪調的粵語憤怒地噴唾沫子:“你們對付那幫黑警,我來殺這條子!”
一邊叫罵一邊邁開腿向前,李瓚停在足夠遠的地方目不轉睛盯著雇傭兵的步伐,神經緊繃到極致,口水吞咽著,渾身肌肉繃緊,而神色極為冷靜。
1步,2步,3步……雇傭兵的右腳抬起,其他六名雇傭兵表情猙獰,抓起新式炸1彈便投擲出去,更有人舉.槍瞄準,而在人類肉1眼看不見的教堂周圍散落著無數炸1彈,一經引爆,必然引發連鎖爆1炸。
右腳落下,無事發生,左腳抬起,重重踩下——咯吱一聲,雇傭兵聽不見聲音卻感覺腳底被什麼硌住,下意識低頭一看,忽地意識到什麼,瞳孔急劇收縮。
下一刻,轟!嘭嘭嘭——!!連續爆炸,火光衝天,濃烈的煙霧與火.藥味充斥整個教堂庭院,叫人難以辨認下方情勢,隻能屏住呼吸,不敢眨眼,等待黑色的煙霧散去才能看清英雄是否生還的結果。
天台上的反恐特警隊隊長,趙顏裏、張雲和張雲的大姐都揪著心髒等待,約有兩分鍾時間過去,煙霧散掉大半,李瓚和樓吉自火光中走出,所有人鬆了口氣。
關閉多年的教堂大門被打開,救護車和警車開進來,人質被營救,接受安排一一進入警車內,趙顏裏等人走在最後,同李瓚和樓吉等人打招呼。
“你們活著應了句古話,禍害遺千年。”
危險解除,趙顏裏又成了毒嘴媒記。
李瓚瞟她一眼,不理睬,專心處理身上細碎的傷口,樓吉搓手笑眯眯,話裏藏刀威脅趙顏裏,然而意外猝不及防到來,一隻漏網之魚破開碎石堆朝這邊開槍,恰好有個十二三歲的教堂雛ji從他們身邊走過。
樓吉、李瓚和特警隊隊長不約而同舉槍,趙顏裏條件反射地拽開女孩,子.彈貫穿肩胛骨的瞬間,雇傭兵也被亂1槍擊斃。
“醫生!”
李瓚大喊,樓吉接住倒下的趙顏裏。
趙顏裏瞳孔渙散,滿頭冷汗:“我、我他媽要死了?”
醫生已經過來,簡單處理傷口後將其抬上擔架。
李瓚檢查一番:“沒傷到要害。放心,禍害遺千年。”
趙顏裏扯了扯唇:“沒想到我也有救人的時候……艸!李、李隊……抱歉。”
李瓚抬眼看她。
趙顏裏:“以前我太自以為是……寫了很多汙蔑你的報道,我道歉,我……對不起。”
李瓚站在救護車下方,看向車內擔架上的趙顏裏,擺擺手說:“出院後請我吃飯賠罪。”
趙顏裏笑了下,笑容虛弱。
車門關上,救護車嗚嗚叫著駛向最近的醫院,人質基本被送走,隻留下部分警備人員收拾殘局,反恐特警隊隊長問他們接下來打算什麼行動。
李瓚哢哢兩下換掉空彈夾,將警用.槍塞回後腰:“去找周言,抓‘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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