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押牙著急地說：“大元帥，這些窮屌絲向來滿嘴跑野馬，他的話，你也相信？”
看他們帶著一道塵霧走遠，尚修羅高深莫測地說：“虛幻如泡影，真實似雪山，一切事物都處在川流不息的漸變過程中，大家會看到最終結果。”
果然，攻取瓜州前夕，尚修羅在前線視察時又意外撞見這支被謊言包裹的駝隊。不等邢興滿臉恐慌地解釋，大元帥就揮揮手：“走吧，走吧，別影響公務！”
邢興激動地要做適當說明“……大家夥在修習摩訶衍禪法，不久前皈依的，我們坐禪，因此行路緩慢……”
尚修羅不耐煩地說：“走開，拓拔王子！走開，邢興！走開，訟割、章蹉和勃宕漫！”
駝隊拖著一團迷霧，落荒而逃。
攻取瓜州後，進軍沙州、圍困敦煌城的過程中，尚修羅不斷意外撞見他們，總共九千九百九十九次。其中，九千九百九十次遭遇地在玉門關，三次在陽關，三次在鳴沙山，兩次在莫高窟，最後一次在敦煌城門口。前多次遭遇過程就不詳舉了，隻說說最後一次在敦煌城下。當時，尚修羅忍無可忍，說：“你們是我的煩惱！無盡的煩惱！如麻的煩惱！難道，你們想隨同驕傲的吐蕃大軍一同進入敦煌城，分享尚修羅的榮耀？”
邢興羞愧得無地自容，匆匆掉頭往漠北方向逃竄。
尚修羅望著駝隊遠去帶起的塵霧，長出一口氣：“擺脫這些煩惱，比攻克敦煌城還難。”
剛剛舉行完入城式、剛剛移帳鳴沙山、剛剛端起羅布麻茶，侍從前來報告：
“大元帥！那窮屌絲又來了，這次要不要殺掉？”
尚修羅怒氣衝衝走到帳外，果然看見了風塵仆仆的邢興。
“尊敬的拓拔王子，”他譏笑道，“唐朝節度使聽見本帥的名聲，望風而逃。你卻像老鼠一樣攪擾我，難道真的不怕腦殼被砍掉？”
邢興一本正經說：“我什麼都不怕，就怕被無休無止的煩惱纏身。我們花了所有積蓄和不動產以求解脫之法門，然而，錢花完了，煩惱並未減少絲毫。”
“你這窮屌絲想幹啥呢……”
“大元帥，不要以為王子和屌絲沒有煩惱，差也！”邢興指著月牙泉，“您的煩惱總數僅僅相當於這裏麵的五色沙，而我的煩惱數目超過恒河沙子。”
尚修羅覺得與他理論實在乏味，悄聲說：“屌絲！拓拔王子！隻要你以後不再煩惱本帥，賞賜王子百壇龍城葡萄酒，何如？”
邢興堅定地搖搖頭：“本王子別無他求，隻想找到玉門關。”
這時，有位姓徐的舍人建議讓摩訶衍法師來破除他內心的迷障。尚修羅同意。於是，摩訶衍法師和他的幾位著名弟子被請到鳴沙山。他們以心傳心，密談一宿。第二天，邢興神清氣爽，猶如換了一個人，他主動請求率領駝隊完成對清水盟台的整體搬遷。
尚修羅驚訝地望望範國忠、張清。他們表示堅決擁護拓拔王子的決定。
“大師啊，請問你用了什麼妙法？”尚修羅敬佩地問。
摩訶衍法師謙遜地說：“哦，我根據有情根基之不同，頓悟、漸悟思想兼而用之，行五方便，傳法手段簡單靈活，故而取得了很大成功。大元帥如果想進一步了解，請閱讀老衲拙著《禪定頓悟門》、《摩訶衍語錄》、《禪定不觀論六與十波羅蜜說經》等，如何？”
說著，他取出三卷經書，簽名。尚修羅恭恭敬敬，要接過，摩訶衍卻不放手。相持一會，某位頓門弟子提醒：“大元帥，三本經書總共需要藏銀三百六十兩。”
尚修羅哈哈大笑，讓人付清費用，然後鄭重其事說：“大法師，倘若那屌絲能夠把清水盟台原封不動地整體搬遷到玉門關，那麼，我就皈依頓門巴。”
親們，大家注意，當時，大元帥隻不過是一種假設，可是，頓門信徒們卻別有用心地對此大肆宣傳，並且苦心孤詣地讓謠言傳到讚普及王室中間，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亂。借此機會，我也向讚普、王室成員及眾大臣還原事實過程——
邢興駝隊離開敦煌三個月後，又返回。他們聲稱已完成使命。大元帥對此神速不敢相信，邀請摩訶衍法師及其弟子前往玉門關驗證。非常遺憾，那裏，較高建築除了廢棄的烽火台和泥土房，根本沒有什麼盟台。大元帥認為被愚弄，很生氣。尤其讓他大為惱火的是，有一千多名肩帶枷鎖、身拴繩索、黃須美髯、兩眼炯炯的囚犯。尚修羅根據某些熟悉麵孔立即判斷出這些人是清水會盟時俘獲的唐朝官吏、士卒，他們被秘密押送到訟割、章蹉和勃宕漫三地，如何曬到了玉門關？
摩訶衍為了掩飾內心慌亂，手裏不停地玩弄圍脖。他的弟子們接到信息，也玩起圍脖。手腳被枷械的俘虜們也高聲喊叫：“我們要皈依摩訶衍禪法！我們要解脫！我們要玩圍脖！”
“摩訶衍大法師，對此現象您作何解釋？”尚修羅沉靜地問。
“聚沫！我隻看見了聚沫。”
尚修羅壓住火氣，說：“一月前，本帥接到密報，說訟割、章蹉和勃宕漫三地出現三座與清水盟台體積、高度、材質、黃土、結構等完全相同的東東，我希望它們是複製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