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臣本次陳述中最重要的內容,此前為何詳備敘述第二頓記憶?乃是為第三頓記憶做鋪墊。相比其前發生的事情,那才算最蹊蹺、最不可思議。臣被摩訶衍法師從二十二層羈縻的駝轎解脫之後,發生種種離奇事情,例如,臣本來不清楚自己來龍去脈,為何突然自稱朕且認為是野馬王子?諸多事件證明臣在蒲昌海邊的龍城活動,一眨眼,卻又衝破沙漠、戈壁、雅丹及狼群阻隔到了千裏之外的敦煌?臣如何得知純陀幾處藏匿黑鐵準確地點?……依漸門巴理論,臣應該與所有胎生、卵生、濕生和化生的生命一樣,按照既定規律生發、變化,可是,臣被長期囚禁駝轎(臣生來是侏儒才遭囚禁還是由於囚禁才變成侏儒),直到大青牛車禍發生,臣才解脫,有了巨大變化。依漸門巴理論,每次變化之間跨度不該如此之大。若依頓門巴教義,則簡單明了:臣前世不是王子,這不等於今世不能偶然成為王子,今世偶然做了王子也不等於來世偶然還是王子。做了王子,名字也是偶然,除野馬王子之外臣難道不可以被稱作性感美白曲線王子、喜鵲王子、雅丹王子、貓王子、吐槽王子、嗢末王子、讓戰神膽寒的致命魅惑王子、黑鐵王子、拓跋王子、德嘉沐王子、突厥王子、南詔王子、汞含量異常王子、重口味王子、羈縻王子、愛國切糕王子、奧姆沙林王子、焦糖布丁王子、知名度七級跳王子、三危山王子、月牙泉王子、曇曠王子、摩訶衍王子、閻朝王子、尚修羅王子等等?臣選擇任何一種虛幻如泡影的名字,難道與本體有必然聯係?難道會讓阿嗜尼標誌性的大痣漫步目標地流浪、漂移?難道能使侏儒恢複常態……名稱皆虛幻,如野馬陽炎塵埃霧霾,絕對影響不到實質內容。
漸門巴激烈反對摩訶衍法師深入生活密切聯係群眾,反對將佛法的偉大光輝灑向所有渴望得到照耀的平民心靈,反對訟割、章蹉和勃宕漫等地的善男子善女子追隨頓門巴。總之,為反對而反對。漸門巴喜歡在邏輯順序與各類術語構成的迷宮中捉迷藏,玩高深,結果被自己設置的障礙羈縻、整日浸泡在比野馬泉堿水苦澀千萬倍的羨慕嫉妒恨中,實在不該。
光明如海的讚普殿下:臣確實不懂漸門巴倡導的所謂一切佛法,也不曾受那些泡影羈縻煩惱,唯一事實是,阿嗜尼追隨摩訶衍頓門巴之後,受到讚普召喚,從小侏儒變成偉岸壯士,活靈活顯地站在讚普金帳中,這足以證明一切,何須多言?
二十二位人體彩繪女走到金帳中央,先是大秀椒乳,接著熱舞,用身體擺出蕃、唐雙語造型:“力挺頓門巴。”
帳內沉寂一陣,忽然,有位老臣聲嘶力竭叫喊:“腐女!悶騷女!鞭笞嚴懲!”
噓噓聲和竊笑聲一浪接著一浪。
讚普搖搖金聲玉鐸,帳內安靜下來。
“情況真的沒有那麼嚴重!”他微笑說,“問彩繪女,她們是不是頓門信徒?”
未等侍從應諾,彩繪女大聲回答:“姐隻覺得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