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後果的嚴重性,黎愛民不打算再作抵抗,他知道黃一鶯的交待絕對能傷他到五髒六腑。不過,他又有點不甘,總尋思著如果黃一鶯熬住了,他主動交代的話不就能悔到死麼?
之所以抱有如此僥幸的心理,倒不是黎愛民認為黃一鶯有多麼堅貞,隻是覺得她可能會考慮到交代的嚴重後果,出於自身保全需要而頑抗到底。
可是,黃一鶯到底能不能挺得住?這個關鍵的問題讓黎愛民很頭疼。如果她熬不住全坦白了,自己再一味地頑守,也不可取。
天色微明時,想盡了種種可能的黎愛民大腦一片混沌,不過他也幾乎判斷出了一個事實:像黃一鶯那樣的女人,是靠不住的。
至此,黎愛民徹底喪失了信心,然而,求生的欲望還在讓他苦苦思索,怎樣才能最大化地減輕罪行?於是,他開始琢磨事情的起因,為什麼紀委要辦他的事。
黎愛民想到了昨天下午辦案人員曾說過,辦他是政治需要,傳導力來自省高層。
自己怎麼會牽涉到省高層?黎愛民掐了一下大腿,好讓疼痛使自己變得清醒一點,把問題想透。為什麼自己能引起省高層的關注?無非是直接和間接兩個路子。想到直接的可能,他似乎頓悟,賈萬真跳入了腦海。
想到這裏,本就灰心喪氣的黎愛民更加寒心,原來他還指望著賈萬真知曉後,能在關鍵時刻幫忙過渡一下危機,而現在,禍端竟然就很有可能是來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經過繼續思考後,黎愛民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有關賈萬真卷在省高層之間角力的事,他是知道的。
現在該怎麼辦?癱軟的黎愛民決定順著辦案人員的思路尋求立功表現,他要舉報賈萬真。
黎愛民主動開口,對留守值班的辦案人員說要坦白,不但交代自己所犯的問題,還要舉報其他人。
值班的不是主審人員,並不能做筆錄,然而現在時間尚早,才早晨六點剛過。
“不著急,你先打個腹稿,等上班後再說。”
聽了值班人員的話,黎愛民頓時大叫了起來,“你們這是在辦案,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我告訴你,我要交代的問題很嚴重,如果你們拖延了時間,到時我改變了主意,你們將會有很大損失!”
黎愛民的話也有道理,值班人員便聯係了主審辦案人員。
時間不長,半個小時後,人員到位。
“我願意坦白,交代全部的問題。”黎愛民對坐在麵前的主審員道:“除了交代我自身的問題,我還想舉報省領導。”
主審員聽了頗感意外,這種舉報是不能隨便來的,於是道:“你先把自己的問題交代清楚,舉報省領導的事下一步再說。”
“你們最好向上彙報一下,因為這個信息非常重要。”黎愛民明白點其中的道道,“在這次行動中,我隻是個引子而已,你們應該清楚。”
“先說自己的事,別的暫且不談,我們會安排時間的。”主審員當然要按程序走,別說舉報省領導了,以黎愛民的身份,就是舉報市領導都得請示。
黎愛民也知道相關規矩,便不再多說,隻是把和黃一鶯有關的事說了,他知道辦案人員僅從黃一鶯那裏,還得不到別的信息。這一點,黎愛民比較自信,因為他在和黃一鶯交往的時候有所防備,沒跟她提別的違法亂紀之事。
經過比對,辦案人員核實了黎愛民交代的事項,與黃一鶯說的吻合,隻是沒有那麼細致而已。不過那並不重要,接下來還要查辦提及的當事人,補充必需的證據。
至於黎愛民說要舉報省領導的事,辦案人員也是高度重視,那確實屬於重要線索,必須層層請示。在迅光,最後自然要請示到萬軍那裏。萬軍得知後雖然知道要怎麼做,但還是四平八穩地趕緊反饋給譚進文,畢竟下一步的事,就不是他能做主的了,情況會不會有變化他也不知道,可不能主動過頭惹了麻煩,那是出力不討好的事。
哪裏來的變化?譚進文正焦急地等著推進計劃呢,當他聽說黎愛民已經要張嘴向上咬的時候,立刻拍板要萬軍指示下去,抓緊做審查筆錄。之後,他才向潘寶山補報,並問拿到舉報材料後該怎麼辦,畢竟到了省級層麵,幹擾會很多。
“直接向中紀委舉報,這種事情一旦有了事實舉報證據,也不存在越級的問題。”潘寶山道,“而且也不必經過省委,就走紀委的條線,直通中央。”
“走紀委的條線?”譚進文猶豫了起來,“不怕走漏風聲增加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