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問冉倪以後如何打算,她一個女孩子做酒吧太不容易了,有沒有考慮做點其他的時候。她說:“時間是藥,在錯的方向它是見血封喉的毒藥,在對的方向它是起死回生的良藥。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我知道冉倪已經做好了選擇,就像當初她對自己的愛情一樣,既然認定就不會輕言放棄。微醉的冉倪不禁在我身旁哼起了莊心妍的歌:“還要走多久,還有多少個沙丘,這黑夜快要我吞沒……”
這首歌從她嘴裏唱出,未嚐又不是從她心裏傳出。我相信,她和王超在一起虛度的光陰裏,也曾讓她迷茫過,這其中的苦楚隻有她自己知道。
人生就像西行取經,竟然注定了要經曆九九八十一難,何不當作遊山玩水呢。
3、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很多時候,我們都會為逃避一件事情而去做另一件事情。比如為了逃避失戀而去喝酒;為了去停留不惜扭傷腳踝;我做過的一件最無聊的事情就是為逃避社會而去考研……
考研究生是我臨時起意,那時候距離大學畢業還有兩個月的時間。究其原因,一位同學大學畢業到一家工廠裏上班,不小心在車間裏被機器軋傷了手。聽說當時他的血是呈噴泉狀衝天而起的。我雖然沒有親眼所見,但是總覺得出去上班可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毅然決然加入了考研大軍。
和我一起考研的還有胥子揚,她大三的時候已經考過一次了,不過乘興而去,敗興而歸,而且一敗塗地。
聽說成績出來後她整整一個星期沒講話,一個星期之後又開始往圖書館跑。
那個時候我打心眼裏有些瞧不起這個呆頭呆腦的姑娘。沒別的原因,因為她很笨。
大學裏的課程都是一些很簡單的課程,有些選修課還有平時分。所以大多數人都隻是考試前一個星期才去圖書館裏看書,更有些人直到考試的前一個小時還在打遊戲,壓根就沒把考試放在眼裏。
可是,胥子揚總是要提前一個月去複習。
大學一年級的期末,我們都被她這個舉動給嚇著了,以為她是幹掉所有人,拿下八千塊粉嫩嫩的獎學金。直到考試成績出來後,我們發現她每門課成績不過都是剛剛及格而已,我們才確信這個姑娘這麼努力不過隻是不想掛科而已!
我之所以和她在一起,是因為我是“特困生”。
我每天早晨都要睡到十點左右才能起床,以前有課的時候經常逃課在寢室裏睡覺,現在沒課了,想叫我七點鍾起床簡直難於上青天。可是起的晚的話,去圖書館就搶不到座位了,於是隻好拜托胥子揚每天早晨幫我占一個座位。
這姑娘雖然智商不高,但是生物鍾堪稱世界第九大奇跡,經常是我在寢室裏上網都上的睡著了,她還沒從圖書館裏回來,而早晨我因為夢見美食直咂嘴的時候,她已經不聲不響的起床了。
當我優哉遊哉的晃到圖書館時,她手上的課本已經翻過了一大半,草稿紙上已經寫滿了秘密麻麻的公式。而我,竟然在第一頁持續逗留了一個星期都沒能把上麵的字完整的看一遍……
所以,我有理由懷疑,胥子揚課本前麵都是比臉還幹淨的,草稿紙是昨天的,我來之前她是在看火影忍者!
不管怎麼樣,看著大家像狗一樣東奔西跑上躥下跳的找工作,而我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後去圖書館裏翻幾頁書,簡直已經是快活似神仙。
後來我們真的畢業了,所有同學都離開去工作了。整個學校裏我隻剩下胥子揚一個同學了,她還是兢兢業業的晚睡早起,我還是朝九晚五的來去自如。
其實我內心深處知道,我並不是真的想考研究生,不過是為了拖延時間而已。
工作這種事情是開弓沒有回頭箭的,一想到畢業之後退休之前要工作幾十年,我就四肢發軟,癱在學校裏不想走。
這一賴,就在學校裏賴到了年底。
十二月末,研究生考試。我坐在考場上,腦子裏一片空白,最後隻好在試卷上寫了篇小說,希望閱卷老師能被我的才華打動,將我破格錄取。
至於胥子揚,雖然她那麼努力,但我依然不看好她。收拾東西離開學校的那天,我問她:“如果這次考不上怎麼辦?”
她笑笑,說:“不知道啊,可能會去工作吧!你呢?”
我一麵把衣服收進行李箱,一麵道:“當然是去工作嘍,我怎麼可能考的上嘛!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
收拾好行李,看了看表,已經十二點了,再不走就趕不上火車了。
於是,我連再見都沒和胥子揚說就如旋風一樣卷到了樓下。
過年之前,考試成績出來了,毫無意外,我沒考上。
我爸憂心忡忡的在客廳裏走來走去的不講話,我媽在我的臥室裏一個勁地勸我:“別難過,這東西本來就不是人考的,考不上也正常!”
我很快就忘了考研這回事,過年之後,我實在懶的找借口逃避了,就隨便找了個工作去上班了。然後偶爾寫寫稿子,賺點稿費,活的挺自得其樂的。
直到一年前,我在大學同學群裏看到胥子揚研究生畢業的消息。這不對啊,如果她是畢業那年考上的,那她去年就該畢業了。難道,她竟然又考了一年,而且最後一次竟然還考上了!
天哪,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這姑娘簡直就是一個大寫的“勵誌”啊!
我覺得我應該祝福她一下,然後就跑到qq上跟她說了句:“恭喜恭喜。”
沒過一會,她就回複過來了。
然後我們兩個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其實分開這麼久,早就沒有共同話題了。不過是說些客套話,要麼就撒點雞湯,總之是不會得罪人。
不過後來我還是沒忍住,發自肺腑的說了一句:“子揚,你真的很了不起,一直堅持著,竟然就考下來了!”
她那邊半天沒說話,我以為她曲解我的意思,以為我在諷刺她智商低了。
沒想到半天後她發過來一段很長的話:“靜文,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很羨慕你,你人長的漂亮,成績又好,還會寫小說,講話出口成章。而我,其實我什麼都不行,成績不夠好,臉蛋也不夠漂亮,感覺就是什麼都不行的樣子。可是我其實特別想做好一件事情,哪怕隻是很小的一件事情,隻要我能做到很完美我就知足了。可是我什麼也不會做,後來我就想到了去考研究生。其實一開始也沒想過要考上,隻不過是想要證明一下自己。可是後來當我看到我的成績竟然差出了學校裏的曆史新低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崩潰了。我隻是想做的稍微好一點而已啊,怎麼會是這個結果呢!我甘心,於是就再去考。我想,隻要我每次都比前一次用功,總會多考幾分吧!後來第二次的成績竟然真的比第一次好很多,我受到鼓舞,再接再厲,第三年的時候終於考上了。”
看完這段話,我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就不說。
其實我明明也有考上研究生的機會,可是我是因為要逃避工作才去考的。本身的出發點就不對,恐怕就算給我愛因斯坦的智商我也考不上。
而子揚一次次去嚐試,堅持不懈的去努力,終於也做成了她想做的事情。不僅證明了她不是沒有的人,還站成功的研究生畢業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拿我最近在玩的射雕英雄傳來說吧!
我是“黃蓉”,我很“聰明”,但是我不願花時間,我浪費了大把的光陰做沒用的事情,所以我隻能做一份隨便的工作糊口,偶爾寫點兒文章找找存在感。
子揚是“郭靖”,她很“笨”,可是她肯努力,肯花時間去學習,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最後終於得償所願,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時間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良藥,它能治好藥石無靈的失戀;能養好你故意扭傷的腳踝;更能治好不智,讓所有的郭靖得償所願……
4、我們都一樣,年輕過彷徨過
當我背著包,拿著火車票站在火車站回首這個呆了三年的城市的時候,心緒繁雜,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飄過。
三年前我和大學男友一同來到這個城市闖蕩,拚搏了三年。一切都井井有條,工作越來越好,收入越來越高,滿懷憧憬著美好未來。然而就在這時,風向急轉。
金融危機,終於影響到了國內。外商撤資,男友失業了。此時正值股市大好,他投資了股市。剛開始投入的錢很少,回報卻很高。於是他犯下了很多散戶都會犯的錯誤,全資進入,結果當了接盤俠,賠的血本無歸。
其中,包括我們為將來買房而準備的積蓄。
他做這些我都是知道的,也讚同他這麼做。隻是我沒想到,他受不了這打擊。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從陽台上躍了下去。
最後那條短信,我始終不能忘記:我愛你,可惜我不能給你好的生活。
過了幾個月,我仍然不能釋懷,所以辭職,出去走走。當然這一走,再也不會回到這個城市,這個傷心的城市了。
鳴笛聲中,火車來了。我掛著耳機,上了火車。
目的地是海口,在那裏我認識一個網友。她這些天有空,正好可以給我當導遊。很開朗很熱心的一個人,帶我遊了海口,然後又去她家鄉瓊海轉了一圈。
在瓊海,一次吃飯的時候,聽到隔壁大媽和別人聊天,我不禁被吸引了過去。
這個大媽講著她過去在金三角的事情。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國人還很窮。大媽老家是騰衝的,那地方這兩年發展旅遊業,經濟才好起來。二十年前什麼都沒有,窮的叮當響。不過騰衝人曾來不認命,敢於拚搏、闖蕩。
然而由於距離緬甸很近,自古騰衝就有馬幫與緬甸通商。山路崎嶇,晴雨不定,又有猛獸、馬匪出沒,多少騰衝兒郎,就斷送在這條四大絲綢之路之一的南方絲綢之路上。
大媽當時和丈夫以及大兒子,一同跑馬幫。一來一回要好幾個月,一年也不能在家呆多久。騰衝窮啊,又多是山區、半山區,不像中原地帶可以種地。所以不得不冒死經商,尋求活路。
緬甸盛產翡翠,賭石很盛。許多人就是到那邊賭石,有賺的盆滿缽圓的,也有很多傾家蕩產的。大媽一家也參與了賭石,應該說運氣不錯。開出了許多不錯的翡翠,沒幾年在老家建了高大的房子。大兒子年齡大了,打算找個好人家的閨女。
這一年像平常一樣帶著馬幫,前往緬甸。那時候商會已經有了汽車,不過數量還很少。大媽所在的幫會,已經購買了幾輛車。運送著糖、鹽、紙傘、果脯之類的貨物,打算到了緬甸販賣之後,再換取一些當地的特產。
大媽想為兒子準備一些結婚禮品,所以賭石也是要的。如果開出了好品相的翡翠,就不再賣了。然而這次的行程非常不順利,陰雨連綿,道路泥濘。在路過一山溝的時候,一輛貨車竟然打滑陷了進去!
用汽車去拉,又合了眾人的力量,也不能將貨車拉出,反而越陷越深。迫不得已,隻能放棄。
到了緬甸那邊,由於路上遇到暴雨。即便有防護措施,還是有不少貨物被雨水侵蝕,也沒能賣出什麼好價錢。
這麼一番折騰,不但沒有賺到錢,還賠了許多。原打算買貨物之後,用剩餘的錢拿去賭石的。這樣一來,買貨物的錢都不夠了,更別說賭石了。
當時大媽一咬牙對丈夫和兒子說:“咱們的錢,不買貨了,隻賭石。娃兒娶了姑娘,可不能寒酸了。”
丈夫不同意,這賭石可沒得準的。運氣好,能暴富,運氣不好,進去的錢就打水漂了。之前來的時候,運氣就不好。這再拿錢砸進去,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一向對丈夫言聽計從的大媽,為了兒子卻咬死了,一定要去賭一把。
賠光了,也要賭!
“錢沒了,可以再掙。兒子的事情,可是一輩子。想要姑娘俊俏,可不能小氣。”
當時大媽的兒子雖然知道大媽是為他好,卻也不大讚同大媽的想法,勸說道:“媽,咱下趟再來。這石頭就放在那的,咱什麼時候來不能去開。”
但是大媽就是不同意,咬緊了牙,不鬆開。
沒辦法,大媽的丈夫和兒子隻能順應她的意思。
選了三塊上好的毛料,然後按照賭石的講究,燒香拜佛一番。大媽的丈夫不敢去看,大媽就和兒子一起過去。
前兩塊的毛料,開出來不是空,就是一些成色一般的豆種。大媽和兒子惴惴不安,心說,這次運氣難道真的背到家了。
就在即將開第三塊毛料的時候,大媽上前對切石的師傅說:“等一下,我唱首歌再開。”
於是當著許多圍觀人的麵,唱起了騰衝的山歌。大媽嗓子很亮,配上山歌優美的旋律,讓圍觀的人忍不住鼓掌。那師傅等到大媽唱完,再去開石。一刀下去,是個空。這個時候,基本判定,這塊又沒什麼戲了。
但是大媽不死心,對師傅說:“把這個切碎!”
那師傅對此早已見怪不怪,花了那麼多的錢,都開了空,誰也不甘心。於是耐著心,把石頭切了。結果在切其中一瓣的時候,切出了一塊紅翡。
紅翡品質一般都不好,多出現在毛皮的位置,不過這一塊卻不小。
當時有個圍觀的人,對大媽說:“五百塊賣給我吧。”
那時候五百塊也不是小數目,但是大媽卻不同意:“我們全部的錢都花在這上麵,就算是塊石頭也不賣。”
就拿著那塊紅翡離開了。
大媽的丈夫看到開出這麼一個東西,很是不高興。
大媽也感覺對不起丈夫,對不起兒子。如果不是執意要賭石,也不會把買貨的錢賠的一幹二淨。不過大媽很開朗,對丈夫說:“紅色的好,喜慶。娶姑娘,就要喜慶。”
大媽的丈夫也沒多說什麼,賭石有輸有贏,既然輸了就輸了。
收拾東西,和馬幫成員一起離開。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回去的路上,不巧,遇到了山匪。這些人把馬幫的貨物、錢財被洗劫一空,隻留了一輛汽車,讓馬幫人員離開。
大媽一家因為沒有貨物,反而免遭搶劫。劫匪翻看他們的行李,拿著那紅翡隻看了一眼,就扔了回來。
這樣的東西,根本不值錢,拿著也沒什麼用。對於這些山匪來說,貨物反而更有用,更好脫手。珠寶之類,不是什麼好成色的,拿著反而是麻煩。這樣的半成品,雕刻出來再賣,還不夠工錢。
回到騰衝,大媽拿著這紅翡去找巧匠雕刻。
那巧匠一看到這翡翠,大吃一驚:“這是雞冠紅!”
大媽忙請教。
那巧匠解釋說:“這翡翠,亮麗鮮豔通透,玉質細膩,極為難得一見。你們這次可撿到寶了。”
“值多少錢?”大媽丈夫壓抑著激動心情問。
“五……十萬差不多吧。”
那時候十萬塊,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能蓋幾套房子。
大媽激動地說:“還真賭贏了,哈哈……”
那巧匠十分激動:“這麼大一塊,雕一套首飾都沒問題。我看看,一個玉鐲,四五個掛件。拿出兩個賣了,能賺不少。”
這一套首飾雕出來,往那首飾盒中一放,別提多紅豔動人。大媽拿主意,一件也不賣,放在家裏做傳家之寶。
沒多久,有個姑娘看中了大媽的兒子,在頭上掛了三道紅(馬幫的習俗,馬幫人的媳婦,掛三道紅,區別是否結婚)。
現在大媽的丈夫早已是他們所在的馬幫的理事,不用再辛苦奔波。隻要坐鎮騰衝,管理、調度馬幫事務,坐等分紅。
大媽的小兒子,也上了大學,後來進軍房地產。現在是海南擁有多套房產,大媽這次過來就是看望兒子,順便旅旅遊。
至於那套紅翡首飾,放到如今,已經是天價。不過大媽說,那是傳家之寶,要永遠傳承下去。
講完,一眾人聽的津津有味,意猶未盡的食客,讓大媽唱首山歌。開玩笑說,也沾沾運氣。
大媽哈哈大笑,唱起了她們那裏的山歌。歌詞聽不大懂,但是歌聲爽朗,歌調悠揚,飽含了騰衝人樂觀向上、永遠拚搏的精神。
回酒店的路上,我想了很多。
年輕的時候,難免會受到很多挫折。許多人因此一蹶不振,甚至像男友那樣想不開,其實這是沒有必要的。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就算不能像大媽一家那樣,時轉運來,至少也能多看看一些風景,體會更多、更美的人生……
5、讓時光慢些走,等等你跟不上的腳步
我的表弟小米因為踢球骨折了,他進了醫院。
小米的同學和朋友都來看小米,不大的病房擠滿了一群活力無限的年輕人,讓死氣沉沉的醫院似乎瞬間灑滿了光彩。連護士都不得不衝進病房阻止了這群吵鬧的年輕人。
同學們走後,病房又恢複了安靜,小米卻聽見隔壁床的病友發出低低的歎氣聲。和小米住在同一病房的病友是一個叫樂兒的女孩和一個叫張全的老人。
樂兒蒼白的臉露出羨慕的神情,對小米說:“小米哥哥,你好幸運啊,有這麼多的朋友來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