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剛往下點的那一刻,王公公帶著兩個小太監跑了過來,打破兩人的僵持。
老人精訕笑著,好像完全沒有看見兩人之間的異樣一般,嗬嗬笑道:“兩位真是會找地方,可讓老奴好找。”
這兩位鬧別扭,倒黴可不就是他們這些下人,小輩們早嚇得躲得遠遠的了,還是得他這樣的出來頂事。
秦惑墨眸微移瞥了她一眼,拂袖往殿裏去,玄衣穿過花架,落花徐徐輕掃,不舍的同青藤纏繞著。
涼風拂麵,兩個小太監瑟瑟發抖的幾乎要到下去。
這樣的反應,她在身後站了一會兒,深知這一次是真的說清楚了。
眼看他走了十來步遠,王公公剛要開口勸她。
“過來!”
秦惑頭也沒回,隻淡淡丟下了兩個字,聲未落,人已經走遠了。
原來,這就是禍害對待陌生人的態度。
她得他善待太久,竟然忘了秦惑還是眾人口中喜怒難測的容王爺。
現在叫她過去,也不過是因為不想讓太皇太後起了疑心,心中太過明白,麵色不由得蒼白了幾分。
也好……
就當從前那些善待從未有過,也好……
她邁開步,朝著他離去的方向走去。
或許是她麵色實在不好,王公公跟在她身後走了一段路,不經意一般開口道:“太皇太後這樣喜歡姑娘便是因為王爺從未這樣歡喜過一個女
子,佳期可待,便叫我們這些做奴才也跟著一塊高興了。”
身後幾個小太監機靈點頭稱是,清寧卻心下發涼,禍害的歡喜,她還是消受不起。
見她不語,幾人皆是一陣尷尬,王公公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兩人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到席間的時候,太皇太後正同秦惑說著話。
“清寧到底是個女兒家,你得多讓讓她……”
他坐在身側,眉目溫和,完全不似方才對著她的時候。
一桌子的精致素齋,小翁主坐著在一旁,招呼道:“皇嬸。”
祖孫三人坐著,倒是不見景新長公主的影子。
清寧上前,正想著挑一個離秦惑遠一點的位置,便看見太皇太後朝她招著手。
“清寧過來,到哀家這裏來……”
隔壁就是秦惑,清寧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隻當做完全沒有看見他轉瞬便變幻無常的麵色。
太皇太後把她往中間的位置一放,和藹笑道:“小兩口就是要坐一起,才叫人越看越歡喜。”
這就直接晉級到小兩口了?
清寧聽得心下一震,身子一斜,微微倒在渾身溫涼那人的肩上。
氣息相撞,秦惑的剛伸出手,她便強撐著坐穩了,朝著太皇太後笑笑,卻不說話。
老人家還做著佳偶天成的好夢,殊不知這一雙璧人坐立成雙,心下存的卻是天南地北各自飛的心思。
小翁主見情形不對,連忙端著一張明媚笑顏出來打圓場道:“太奶奶,這道菜是新品您還是趕緊嚐嚐,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連忙示意宮人給太皇太後布菜,這兩人之間的氣氛實在太詭異了,逼婚在這種時候也實在不合時宜。
一桌素齋也能做的精致無雙,絲毫不必那些所謂的山珍海味遜色。
“是不錯。”
太皇太後淺嚐了一口,手中玉筷剛放下,便朝著秦惑打了個眼色。
清寧坐在兩人之中,便是眼角餘光也看得真切,一筷子綠色蔬菜夾到她碗裏。
秦惑卻也沒有多說一個字,好像方才的動作根本不是他做的一般。
席間人和侍候的宮人的目光都望向這裏,她低頭扒飯的動作不免一頓。
小翁主看得真切,笑吟吟說著稀奇古怪的事兒哄著太皇太後甚是開懷。
這下子,太皇太後起碼是沒空再逼婚了,清寧默默把東西都吃了,佳肴入喉,從始至終都全然食之無味。
秦惑用膳也一直優雅沉靜,偶爾目光不經意落在她這邊,很快就又轉開了。
她有些察覺到異樣,抬頭望去了,那人出了眸色半斂,一切如常。
清寧開始盤算著,等到從這長明宮出去,也許等不及張賀過來,便要把提煉千帆盡這事提上日程了。
既然一切都已經挑明,她也沒有在留在永安城的必要。
席間,即便是這兩人都不出聲,笑顏明媚的小翁主也能把氣氛搞得十分活躍。
太皇太後笑的皺紋生花,忽然停下來道:“你們兩個都這樣不喜歡說話,萬一哀家的玄孫生下來是個悶葫蘆可如何是好?”
清寧聽著這話,簡直要一臉蒙蔽。
鳳眸不自覺看了秦惑一眼,這禍害的兒子會是悶葫蘆才怪!
至少也是個腹黑葫蘆!
小翁主看了秦惑一眼,身子很自覺的往後退了退道:“太奶奶,皇叔話多的時候才不會給我們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