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惑瞥了一眼食不知味的某人,目光頗有些寒涼……
方才那聲音聽得真切,真看到人的院子卻隔得頗有些遠,若不是十一給她帶路,還真不一定能找的著。
剛進了院門,便看見那七八歲的男童倒立在梅花樁上,正看著案上的饅頭咽口水。
負責“教導”他的影衛,正叉著腰冷聲道:“立好了,再掉下來連晚飯都沒得吃!”
謝浩然眼淚汪汪的支撐著倒立的身形,謝家是儒學世家,十幾代轉下來都是學文的,更別說這個年紀的小兒子。
之前沒有接受過半點武學熏陶,短短數日能做到這樣難度的動作,已經是十分令人刮目相看了。
清寧站在院門口看了一會兒,倒也沒有進去,要是換了別的孩子,她還會覺得這影衛太嚴厲。
可是這謝浩然,小小年紀就能把一街的人耍的團團轉,還真是叫人一點也沒法心疼起來。
“壞人!”
梅花樁上倒立著的那人,一看見她便眼淚汪汪的控訴道。
如果不是她,謝小公子這會兒還歡歡喜喜在銘州城裏耍人玩呢,哪會這麼苦逼的在被容王府被人強壓著練這麼些個破玩意。
清寧鳳眸輕挑,便跨步走了進去。
“少夫人,這小子就是嘴欠的人,餓兩頓就老實了。”
十一見狀,連忙跟上來提醒道。
這少夫人和主子是一個路數的,脾氣一上來,根本不管別人是什麼人。
“少夫人!”
院裏另外兩個影衛聞言,忍不住多看了兩眼,昨夜和主子那啥,少夫人竟然還有閑心走到這兒來。
眼裏中深意便有些不言而喻了。
清寧當做什麼都沒看見一般,從案上捏了一個白麵饅頭在手上。
櫻唇微揚道:“真是可惜,這饅頭還熱著呢,你可卻吃不到……”
“你這個壞女人,等我爹來了,小爺一定讓你在這梅花樁上倒立個七天七夜不準下來!”
驕陽似火,謝浩然滿頭大汗的謾罵著。
“那你就在上麵好好呆著吧。”
清寧莞爾輕笑,走到另外一頭的池邊,將滿頭撕成小片,喂了魚。
梅花樁上哪小子,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
好半響,才梗著脖子喚道:“姐姐!”
她微微回頭,看著那謝浩然在梅花樁上苦苦支撐著,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頓。
“好姐姐,美人姐姐、神仙姐姐……”
一聲開了口,後麵的好話就停不下來似得,謝浩然開始裝可憐,“我真的好餓啊,他們都是壞人不給水喝不給飯吃,姐姐……我是真的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就給我吃的吧。”
清寧鳳眸清亮,小小年紀就懂得什麼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謝家的小公子日後也必然不簡單。
雖然知道這小子是裝的可憐,可這小模樣,可真的比之前看著順眼多了。
也不知道容王府的這些影衛是有多狠心,硬生生把謝家的小公子嗮得真烏漆墨黑,隻怕謝家人來了永安,估計都要認不出來了。
她這般想著,便往回走了幾步,從案上拋了一個白麵饅頭到離他五六米遠的地方。
眼看那弧度要往地上落下,梅花張那男童,幾個輕巧躍身,停止動作鯉魚打挺一般落在樁上,嘴巴正咬著那饅頭,烏黑的眸子都冒了光。
三兩下就把東西吃完了,又眼巴巴的望著她手裏的。
“好姐姐,再給我一個吧,我都三頓、不,是四頓沒吃了。”
態度馬上就變得討好起來,清寧一抄手就把案上的饅頭連著盤子都飛了出去。
轉身便往院外走,許久也沒有聽見瓷器碎地的聲音,估計是接著了。
真是沒想到,謝家人裏竟然還有這麼有武學天賦的。
十一跟在她身後,摸著鼻子開口道:“少夫人的心腸真好!”
這話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反的,清寧聽罷,淡淡一笑道:“怎麼罰都沒事,就是別餓著他,要是因為這樣長不高了,以後他估計要記恨你們一輩子。”
謝浩然在容王府裏,那是不是意味著,離謝家人回永安也不遠了呢?
果然下一刻,便聽十一說道:“謝家這一代的掌權人,已經遞了折子,請求調回永安了。”
果然,這永安城又到了風雲際會的時候。
走了沒多遠,便看見了秦惑同葉神醫幾人都往這邊來了。
清寧走上前,朝他道:“看來,我得回阮府一趟。”
之前想著反正要離開永安,阮府、謝家的事,她自然都不想有過多的糾纏。
如今,既然已經決定要留下來,那麼那些陰謀陽謀,也是時候拿出來清算清算了。
秦惑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