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短短的一句話而已,少女淺笑盈盈。
卻已經將身份表明的極其明白。
清寧緩緩站起身,拖尾的鳳尾群華麗非常,卻也十分累贅。
因為她的這個動作做得十分平緩,甚至都足夠秦可蓉的麵色變幻幾輪。
最後……還是那一副貴氣逼人,傲視眾人的模樣。
“三姐。”
她緩緩站定,語氣淡然的喚了一聲。
說她是秦惑的姐姐,清寧是相信的。
但是這位姐姐……似乎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人物。
秦可蓉看了她一會兒,許久才開口道:“你跟我來。”
這並不是什麼商量的語氣,而是近乎一種吩咐。
聲還未落下,她已經自己先走了出去。
知影當下的麵色很是糾結道:“這……這人還是不要多說了。”
知暖聞言,不無憂色的看著清寧。
屋內的氣氛一時十分之詭異。
清寧鳳眸輕揚,好像也從來沒有事情是真正順遂的。
對方既然會挑在這種時候,來同她說些什麼。
那麼清寧,又怎麼能枉費了別人一番苦心。
她麵色如常的開口道:“你們忙吧。”
自己卻走了出去,這一處人多嘴雜。
那位蓉公主要說的,必然不會是什麼可以隨便往外傳的東西。
“皇嬸……”小翁主忽然拉了拉的袖子,“她……”
清寧微微一笑,並無什麼受到影響的模樣。
小翁主反當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了,任由手中的雲袖飄離,緩緩走向那合歡樹下。
花開正豔,花瓣粉嫩嬌豔,花蕊卻點胭脂紅。
緩緩落在秦可蓉身側,美人靜立,落花別致。
滿耳琴瑟鼓聲,熱鬧非凡。
這一處,卻好像格外靜謐一般。
清寧一身火紅嫁衣,鳳紋如灼,站到這一處,正是應景之至。
“我不是他姐姐。”
秦可蓉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如此。
清寧當下卻並無多少驚訝之意,隻道:“對他而言,你隻是姐姐。”
這位蓉公主比秦惑並沒大幾個月,幼年的時候,父母皆是為國戰死。
便為先帝所收養,不但封了公主,更是養在膝下。
同那禍害說是青梅竹馬也不為過。
“我聽說過你。”秦可蓉看著清寧,眸色不知不覺中加深了幾分。
“阮家二小姐、洺王之女、還是什麼?”話中不乏其他深意。
“有勞鳳後掛念。”清寧也不遮不掩的答道。
北溱的蓉公主,東臨的鳳後。
身份從來都是越發尊貴,說起來還是讓人有些眼熱。
她雖然隻聽過這個名字一次,卻也情不自禁的了解一番這位傳奇女子的資料。
略略掃過一眼,卻多少記得了一些。
眼前這女子同風長華不同,她是切切實實的存在秦惑生命裏過的。
那些從前,她無法抹去,也不必去深究什麼。
隻看眼下,既然再無牽扯,自然什麼都不必多言。
“看來你是早有準備了。”秦可蓉輕輕拂去發間的落花,動作輕柔。
語氣也是不太好的。
“偶然而已。”
清寧揚眸看她,“還是鳳後覺得,我該準備什麼?”
一個遠嫁他國的公主,東臨的鳳後。
在沒有東臨帝陪同的情況下,隻身回到永安。
不管從哪一個方麵想,都不是那麼的正常。
秦可蓉聞言,卻輕笑道:“本宮以為你知道。”
那是一種近乎得意的神色。
那些年月裏,並沒有她的存在。
清寧搖搖頭,發間的鳳釵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她麵上並沒有什麼所謂道:“我不必知道。”
也用不著用什麼本宮、什麼身份來壓別人一頭。
但是對方顯然,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反而是在她說出這話之後,眼中出現了些許輕蔑,目光掃在她身上火紅的嫁衣,便是紋路,都細細看過一般。
“這身鳳袍原本應該是本宮的!”
秦可蓉袖下的輕攏,語氣近乎施舍;“走到今日,很辛苦吧。”
鳳袍加身,傲視群芳。
清寧卻顯然聽出了她說的那個辛苦,意思有那麼一些不同。
當下還是微笑道:“比不得鳳後!”
對方卻在聽見這話,麵色幾不可見的扭曲了一下。
此刻卻還要保持著十分大氣的模樣,看著她,這會兒也隻能是看著她說不出話了。
六年前的那場大戰,在秦惑沒有出現之前。
是以北溱三公主秦可蓉和親東臨,作為結束曲的。
都說美人傾國,這一位在當時也可算傳奇女子。
若是她肯等一等秦惑,或許今日……還真沒有她什麼事了。
隻不過這世上,從來都不存在什麼或許。
兩廂站了一會兒,秦可蓉的表情卻忽然又平靜了一些下來。
“你知道阿惑的封號為何是容王嗎?”
話並沒有一次性說完。
留下一半給人猜的方式。
阿惑……容王!
清寧一直都十分……十分的不喜歡。
而且這個問題,由秦可蓉說出來的時候,還真不是一般令人不悅。
當下對著這個女子,又不能因為這些失了分寸。
麵上隻是淡然而沉靜道:“他做容王的時候,我是容王的未婚妻。”
隻這樣的一句而已。
那些從前,她來不及參與。
也沒有什麼關係。
隻是……從她出現之後,便不容別人在染指半分。
對方顯然也沒有想到她在這個時候,還能淡定如斯。
當下不禁微皺了一下眉頭,然後緩緩道:“那一年,他曾血染十四城,隻為本宮回朝。”
是了,那一年秦惑年少成名。
至今令人聞之色變,卻很少有人在提前那個由頭。
清寧站在花下,沉吟了一小會兒。
便隱約覺著對方用一種,已經勝券在握的目光看著她。
大婚之日,這位蓉公主穿著飛紅如火的鳳袍站在這裏。
句句聲聲不離從前,擺明了要給她一個下馬威。
幾個小輩此刻都近不了前,由此可見,這一位從來也不是簡單人物。
“如今,他明媒正娶,隻為守我餘生!”
她微微笑著,臨花而立。麵上連一絲不悅的模樣都沒有。
好像秦可蓉所說的一切,從來都沒有與她有半分關係。
秦可蓉卻一時呆滯在那裏,好像一時說不上話來。
身後琴瑟之聲在禦,有人緩步行來,衣袂當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