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揚州。
細雨蒙蒙,西子湖上。
空氣也因細雨變得潮濕。牛毛般的雨絲紛紛揚揚落在湖麵上,飄在荷葉間,把濃淡相宜的西湖勾畫得煙雨朦朧。
湖中央蕩著一隻精美的畫舫。朱漆的木欄杆上攀沿著綠意盎然的藤蘿,間或有幾條垂在船側,點綴幾朵淡紫色小花懸在湖麵上。微風搖動得紗簾輕曼起舞,送來清脆悅耳的琴音。
內室布置倒顯得簡潔雅致。不知名的香在精致的香爐裏熏著,淡,又讓人感覺得到它的存在。琴聲從一把箏裏飄出,最奇特的是這把不加修飾的箏通體呈一種純淨的翡翠色。墨綠色的煙霧狀花紋仿佛滴入水中的墨汁,靜靜定格。
一曲終了,坐在一側身著月白衫的男子手中的折扇一收,撫扇讚道:“天音閣,不愧天音之名。”
身著青衫的青箏站起來微微欠身,繡著金線壓邊秋絲菊的廣袖輕輕拂過琴弦,聲音如琴聲悅耳動聽:“爺過獎。爺一手好字才是天下無雙。”
約莫才三十出頭的月白衫男子發出爽朗的笑聲:“青箏姑娘不僅好琴藝還有一張巧嘴,難怪把聽雪齋的風頭給搶了。”
青箏聽見他提起原來揚州城最火的歌姬坊卻毫不介意:“爺說笑了,聽雪齋也不乏樂技高絕能人,令青箏望塵莫及。”
“哎呦,那你豈不是說慕容風的鑒賞有問題。”一道響亮的聲音隨著一個紅影風風火火自紗簾外而至。
“孟姐果然愛茶,天音閣剛尋得罕見的‘梅上雪’,孟姐就尋來了。”
青箏示意人把座上茶。
身穿牡丹戲蝶丹紅衫的孟月欣癡迷地望著端上的玉色茶器誇道:“好茶,還是青丫頭貼心。哪像,”頭一轉向慕容風,翻了個白眼,“某人,一個人躲到這倒是逍遙自在。”
慕容風訕訕地笑了,忙解釋:“夫人,忙中偷閑,忙中偷閑。”與剛剛的瀟灑自如判若兩人。孟月欣“哼”了一聲,毫不理會,低頭品茗。
青箏見慣了天下第一筆怕婆娘,隻是低頭淺笑,手指輕輕扣在杯蓋上,慢慢撥開茶水。
“千雪山莊孟莊主可在?”簾外又傳來一個男聲,很遠,但又清晰,是內力傳音。
“進來。”孟月欣微微皺眉。
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轉眼即在簾內,俯身在孟月欣耳邊低語什麼。孟月欣驚疑道:“當真?”老者微點頭。
青箏一直未抬眼,隻是手頓了頓。
孟月欣轉過臉對青箏笑道:“青丫頭,這茶改日再品罷。這幫小兔崽子盡給我惹事,我得回去好好管教管教。”
青箏微笑起身送別三個匆匆離去的身影。
離州城外,小道上。
一輛精巧堅固的馬車飛馳著,前後左右各有兩騎護佐。
八人均紫色錦衣。加上牽車的共十匹馬均毛色發亮,蹄聲有力,步調一致,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好馬。無論是駕車人還是騎馬者都眼內精光極盛,揮鞭聲音清脆。這隊人馬似乎在趕時間,大聲喝道:“讓開讓開!”
挑著擔的老百姓急忙往路邊靠,驚奇地望著這隊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