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鬱閉上眼睛苦笑,雙人座的沙發雖然寬大但仍然容不下他頎長的身軀,因畏寒而微微顫抖的身體,凍到青白的憔悴臉龐與幹裂的唇,想不到自己如此脆弱的一麵,卻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溫瑹眼前。
“我用薑糖水給你熬了粥,能起來喝一點嗎?”溫瑹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你先在沙發上湊合一會兒,等小賀回來讓他扶你過去,剛把你帶進屋的時候,我的手腕有點扭到了,使不上力。對了,我還有一張電熱毯,稍後拿到你屋裏鋪上,就不會像現在這樣冷得難受了。”
路鬱掙紮著要爬起來,但是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讓他無力地跌回原處,溫瑹連忙按著他免得他滾落沙發,“你呀,看你平時身體挺強壯的,沒想到病起來那麼虛弱,總算見識到什麼是病來如山倒了。”
“麻煩你了……”路鬱啞聲說道。
溫瑹驀然心中一軟,病弱的路鬱讓人忍不住升起憐惜的感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自從泡麵事件之後,她對路鬱的防備心降到曆史新低,輕易不讓人進入家裏的領域,卻頻頻招待路鬱和小賀吃飯,甚至今天還把生病的路鬱撿回家裏,相較之下,與樂青田交往頻繁,兩人的親近度亦極高,但她並未主動招呼樂青田到自己家裏做客,難道真的是孤單太久,身邊的朋友太少,碰到個性格相投的鄰人,便放在了心上麼……
用幾個枕頭墊高了背,路鬱失重的身軀終是被勉強固定支撐起來,溫瑹小心地把勺子裏的粥吹涼,一口一口喂進路鬱嘴裏,因為是用薑糖水熬的,粥裏有薑味的辛辣,也有紅糖的甘甜,路鬱的身體漸漸暖和起來,心裏閃過各種情緒,複雜到自己都無法分辨,不知不覺中大半碗粥就這麼吃下去了。
“話說,你該不是沒有吃晚飯吧?”溫瑹用紙巾擦幹淨路鬱的嘴角,無奈說道,“這樣不行哦,不規律的飲食很容易導致胃病哦,我看你最近好像又瘦了些。”
為什麼要關心我?路鬱很想這麼問,但是知道了原因又如何?他並沒有打算原諒這一家人。
溫瑹又給路鬱喂了點溫水,幫他掖好被子,“你先休息下,半個小時候後吃藥。”
“什麼藥?”路鬱閉著眼睛問。
“就是常備藥啊,你應該是受風寒感冒的,吃藿香正氣丸就可以了,我平時生病也是自己找藥吃的,你該不會是習慣去醫院打點滴的吧,其實沒有那個必要哦,任何感冒的過程都是要好幾天才能過去,所以隻要多喝水、多休息,症狀就很快變輕了……”
溫瑹的絮語讓路鬱產生了碰到醫生的錯覺,再往下他已經聽不到什麼了,意識逐漸朦朧,直至睡去。
淩晨兩點,無數次在陽台上張望,終於看見鄰居家的洗手間燈光亮了,溫瑹披上外套,跑到對麵敲門。Horace埋怨著“怎麼沒帶鑰匙”就拉開門,吃驚地發現是溫瑹。
雖然Horace身上帶著酒味、煙味和各種莫名的渾濁香氣,溫瑹卻沒有想太多,隻是簡短地告訴他說路鬱生病了,就讓他過來拿電熱毯回去鋪床,等兩人弄好了床鋪,才對著還在昏睡的路鬱犯難。
“他燒的有點迷糊,不過幸好沒有超過三十九度,但最好還是避免吹風,連著被子一起搬比較好。”溫瑹為難道,“之前他暈的厲害,都沒法坐起來,你真的抱不動他嗎?”
Horace聳聳肩,無所謂道,“誰有他那種怪力啊,讓他抱起我還差不多,真的不能扛他嗎?”
“剛剛我又喂了他一碗粥,你把他扛肩上的話,不正好頂著他的胃嘛,說不定會吐在你身上哦。”溫瑹無奈搖頭,“沒辦法了,用被子裹實了我們一起把他抬過去吧。”
Horace抱頭,溫瑹抱腳,兩個人吭哧吭哧地抬著路鬱,好不容易弄回房間,放下時有些脫力,大家一起滾到了路鬱的床上。Horace爬起來的時候,看溫瑹還被壓在路鬱的腿下爬不起來,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