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快給老子爬起來,看美女去!”
窩在角落裏剛睡著,就被人狠狠的踹了兩腳,林一睜開眼睛,鐵窗外巴掌大的天已經明晃晃的有些耀眼了。心不甘情不願的爬起來,立即感覺到渾身酸疼,眼看著一天比一天涼,什麼時候才能有個盡管肮髒卻溫暖無比的被窩呢?看一眼陽光照射處的那一長排大通鋪,林一咂咂嘴,隻差沒有眼饞得流出口水來。
“看什麼看,趕緊給我爬出來!”獄警一伸手拎小雞似的把他拽出來——犯人們正排著長隊有條不紊的穿過走廊向外麵走去。
放風的地方並不寬敞,也就和小學校裏的操場差不多大,幾百號人熙熙攘攘的擠在裏麵,像一群漫無目的的螞蟻。
獄友說的美女,是監獄裏唯一的一個女人——負責采買的雪姬。那樣一個皮膚白得發亮的女人,整整比林一高出一個頭去,健壯得像一頭小牛犢,也不知是誰腦子秀逗了給她取這麼個妖嬈的名字,實在是糟蹋了雪姬這兩個冰清玉潔的字。
此刻,那個叫做雪姬的女人正扛著兩袋大米從鋼絲網圍成的高牆外走過。
“耗子,我賭你在這個冬天之前能夠搞到貼牆的那個鋪位。”有人捅了捅林一說。
林一回過神來,順著這個叫做燒餅的大個子的眼光看過去,鋼絲網外幾個新到的犯人正風塵仆仆的從警車上下來,其中有一個身型單薄皮膚白嫩的男孩子,高鼻梁大眼睛,嘴唇緊緊的抿著,有點像某個肥皂劇裏的男主角,看起來好似比林一大個二、三歲的樣子,一張漠然的臉上絲毫沒有未成年人的稚氣。
“他比我大。”林一有些緊張,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燒餅瞪他一眼,不鹹不淡的說:“老子不也比你大麼,隻要花上幾個錢,就是七老八十的不照樣進少管所,頂多落個未老先衰而已——”說完,拍拍他的肩膀,低聲說:“要不要睡床你自己決定。”
眼見著燒餅走到籃球場邊的看台上坐下來,身邊立即圍上來幾個少年,他們興高采烈的說著什麼,還不時的往自己這邊看幾眼。
林一不是沒有見識過這偏遠山區監獄裏的鬥毆事件,那個矮胖的太監讓公牛揍得滿臉開花的血腥場麵一直在他腦海裏反複重播過一個月之久,現在想起來還忍不住心驚膽寒。自己會是下一個太監嗎?林一緊緊的咬住下嘴唇,問題在於這個看起來病怏怏的小白臉完全不可能是公牛,這樣一來,自己拚盡全力也許還有勝算的把握。
飯堂裏,新來的幾個犯人終於陸續現身,新人的出現吸引了整個飯堂裏的目光,就連一向目不斜視的雪姬都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小白臉幾眼。
“嘿,叫什麼名字?”一個自謙多元化的小個子湊上去道。
“走開!醜八怪——”小白臉低吼一聲,滿臉的不屑,完全沒有意識到四周充滿敵意的目光。
林一終於明白燒餅他們為什麼這麼看他不順眼,回頭望去,一個小家夥笑嘻嘻的走過來:“燒餅讓我給你送個雞腿——”他說著,把一樣東西塞到林一的餐盤底下。
待到他走了,林一才小心的伸出手去摸,冰涼的寒意令他的手哆嗦了一下——那是一枚被磨得鋒利無比的長鋼釘。
小白臉被分到了林一他們的牢房,自他踏進來的這一刻,所有的聲音都靜止了。
燒餅站在床鋪前對林一使了一個眼色,林一想著,怎麼也得在這種時刻顯得酷一點才是,不能叫大夥兒看不起,更不能先輸了氣勢,於是,晃動著肩膀雄赳赳氣昂昂的站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