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臉卻並不搭理他，徑直朝著陽光照耀下溫暖的鋪位走去，根本就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意思。
林一有些錯愕的扭頭看燒餅，燒餅往前一步，正好擠在床鋪和小白臉之間，黝黑高大的塊頭和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子與小白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耗子——”不知是誰叫了一聲。
顧不得那麼多了，林一怪叫一聲緊接著一頭向小白臉直衝過去。按照林一的預計，自己這一頭正好撞在小白臉的後腰眼子上，給他頂一個四腳朝天，然後掏出燒餅給的鋼釘象征性的讓他流點血，逼著他痛哭流涕的磕頭求饒，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他哪裏知道這小白臉在外麵學過幾天拳腳，聽見動靜，身子一側把他讓了過去。這一讓，令他卯足了勁兒的整個身子毫無阻擋的紮到了並不柔軟的床鋪上，竹席上破損的篾條茬子正好戳進了臉皮裏，直疼得他一股無名火起，爬起來就在襪子口摸釘子，釘子攥在手裏，心裏卻不再敢小瞧這小白臉，瞄準了他裸露在外的胳膊狠狠紮過去。哪料想小白臉手腕一翻，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疼得他趕緊撒開鋼釘，兩腿一軟差一點跪地求饒。
“哎喲——哎喲——”林一呻吟著，想來這手算是廢了。
“沒用的廢物！真是丟人現眼——”
燒餅惱怒的吼叫一聲，身後立即有人照著林一屁股上一腳，撲哧一聲把他踹翻在地。林一撲倒在青石條鋪成的地麵上，有兩個自認為身手不錯的本想跳起來繼續和小白臉扭打，愣了愣卻都沒有出手，因為林一倒下一動不動的再沒了任何聲息，從他臉麵緊貼的地麵上滲出一小灘暗紅色的血跡來。
“耗子——耗子——”有人輕聲叫。
“林一——”見林一沒有反應，有人開始喊他的大名，顫抖的聲音在偌大的牢房裏竟然有了空洞的回聲。
有膽大的走過去趴下來看，這才發現落到地上的鋼釘恰好尖朝上的嵌在兩塊青石板之間的縫隙裏，而林一倒下去的時候腦袋不偏不倚的壓在鋼釘上，足足從眉心的位置插進去有半指長。
“他，他死了——”送鋼釘的少年慌亂的叫起來。
整個牢房沸騰起來，誰也顧不得那個囂張的小白臉了。
萬煞崗的醫務室完全沒有辦法處理這樣的情況，獄警們隻好用警車拉了林一趕往城市裏的醫院。
城市裏高樓林立風景如畫，城市裏美女成群擦肩而過，城市裏有他曾經就讀的中專，城市裏有他一直暗戀著的同桌江婷婷……可是這一切林一卻再也看不到了，他緊閉著雙眼，臉上卻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也許，對於卑微如他這樣的小角色來說，成為焦點的這一刻才是生命最終想要到達的頂點吧！
“病人失血過多已經陷入深度昏迷狀態……”
“他還能活過來嗎？”
醫生看著眼前痛哭不止的女人，滿臉同情卻又無能為力的說：“就算能搶救過來，他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樣……”
“不能像正常人一樣是什麼意思？”女人聲嘶力竭的叫喊著，雙手抓住醫生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手指關節泛著如同林一臉色一般的慘白。
女人被同行的人和護士強行拽開，醫生搖搖頭走了，醫院裏一如既往的井然有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