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之揚垂頭喪氣,走到葉靈蘇身邊,悻悻說"幹嗎換我回來?書在手裏,他不敢怎樣。"葉靈蘇狠狠白他一眼,反手將半本書揣入懷裏。衝大師臉色大變,喝道"小丫頭,你這是幹嗎?"
葉靈蘇淡淡說道"席真人誌誠君子,一諾千金。我卻不同了,孔夫子說了:‘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我們女子與小人等同,也就不用講什麼信義了。"
衝大師隻算到席應真,卻沒算到葉靈蘇,這一來大大失策。
樂之揚也不料葉靈蘇說出如此妙語,心中又驚又喜,再見衝大師一臉懊惱,禁不住哈哈大笑。
衝大師冷哼一聲,大聲叫道"席真人,小丫頭失信,你怎麼說?"席應真莞爾道"大和尚你找錯入了。此書本是東島之物,葉姑娘才是主人。她愛怎麼著就怎麼著,貧道無權置喙。"
衝大師啞口無言,半晌歎道"罷了,終日裏打雁,反叫雁兒啄了眼。小丫頭,算你厲害。"
"馬馬虎虎。"葉靈蘇冷冷說,"所謂以毒攻毒,對付無信之人,也不必講什麼信義。"
衝大師"哼"了一聲,走到銅門之前。門為兩扇,居中閉合,門縫用黏土封死,可謂密不透風。和尚用手一推,紋絲不動,他雖有傷在身,這一推仍有百斤之力,銅門不動,足見堅牢。
樂之揚心中好奇,也上前察看。竺因風看了看他,努起眼睛冷笑"他娘的,裝什麼正人君子,結果還不是來了。臭小子,告訴你,墓裏的東西都有主兒了,你想撈到什麼,那是貓兒聞鹹魚,嗅鯗啊嗅鯗。"
"誰說我是正人君子?"樂之揚笑嘻嘻說道我看這扇門比你的臉皮還厚還硬呢,竺兄想要通過,那也是王八要上天,鱉想啊鱉想。"
竺因風大怒,尖聲怪叫狗崽子,你再罵一句試試,我撕了你的嘴。"
"好哇。"樂之揚笑道,"你不來撕,就是我孫子。"
竺因風不過虛張聲勢,有席應真攔著,並不敢付諸實施,如此一來,這個"孫子"是當定了,一時氣得兩眼翻白,鼻孔裏直喘粗氣。
兩人一邊鬥嘴,衝大師聽如不聞,打量銅門時許,從袖裏取出一根鋼釺,形如矩尺,纖細柔韌,長約二尺有餘,端頭甚是尖銳。
席應真看見鋼釺,微微動容:“好家夥,‘拐釘鑰匙'也帶來了。大和尚,你果然有備而來。"
"過獎!"衝大師用鋼釺撬開泥封,一股濁臭之氣洶湧而出,眾人紛紛捂鼻後退。直待濁氣散盡,衝大師方才湊近門縫,瞧了瞧,點頭說:”果然是自來石!"
自來石是一塊長條形的巨石,自古用來封閉墓門。兩扇門將合未合之際,將石條倚於門後,關門之時,自來石隨之落下,滑入門扇之間,從裏麵頂死門戶。
此石一旦落下,若要開門,非得"拐釘鑰匙"不可。衝大師豎起鋼釺,將拐釘伸入門縫,輕輕一擰,拐釘轉了過來,變成了一個橫檔。衝大師用橫檔頂住自來石,氣貫雙手,沉喝一聲:“開!"條石應聲後仰轟隆"一聲倒了下去。
衝大師收起拐釘鑰匙,輕輕伸手一推,銅門大開,天光霎入,前方的墓室顯露出來。
墓室四四方方、一目了然:左側幾行架子,放著刀槍劍戟,因為年深歲久,兵器大多朽壞;右邊是三口鐵箱,鏽跡斑斑,不知裝了何物;但在墓室正中,卻有一座石塔,兩人來高、輪廓修長。
不待衝大師招呼,明、竺二人衝進墓室,爭相打開鐵箱。但見第一口箱子裏裝了幾樣古玩,銅鏽斑斕,不甚起眼;第二口箱子是佛經字畫,大多受潮朽爛;至於第三口箱子,則是各類瓷器、金銀器皿。
箱中之物並非俗品,但也說不上多麼珍貴。二入不勝失望,誠所謂"賊不空回",各自抓起金杯銀盞,捏扁了揣進懷裏。席應真和葉靈蘇冷眼旁觀,均是不勝鄙夷,箱中的葬品應是釋印神身前的愛物,竟也逃不過這兩人的魔掌。
樂之揚天性好奇,那兩人占住鐵箱,他便去兵器架觀看。兵器大多裸露,早已鏽跡斑斕,唯有一口劍納入劍銷、倚在牆角,劍柄式樣古樸,劍鞘上裹著鐵皮。
樂之揚抓起長劍、信手拔出,忽昕一聲龍吟,登時寒氣逼人,劍身出鞘了一半,秋水沉碧,可照須眉。
明、竺二人目定口呆,他們隻顧翻看鐵箱,萬不料一堆破銅爛鐵之間,居然藏了一口寶劍。經曆五百餘年,劍身光亮如新,單憑這一點,就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樂之揚迎著光亮,細看劍身,劍鍔下方鐫刻了一行銘文,字跡古奧,辨認不出。席應真接過念道真剛斷玉!"不由壽眉揚起,"咦"了→聲,衝口叫道"這是越王八劍中的真剛劍!"
"越王八劍?"樂之揚奇道,"那是什麼?"
席應真輕撫劍身,神情肅穆"相傳春秋之時,越王勾踐取昆山之金、引赤泉之水,召集名匠,鑄成八劍,其中之一就是真剛。此劍切玉斷金,如削土木,不在巨闕、湛盧之下。本當隻是傳說,誰知真有其劍,算起來,這口劍曆經兩千餘年,光如秋練,奇文煥彩,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鏽跡。"
葉靈蘇皺眉道"哪兒有千年不朽之劍,也許隻是贗品罷了!"
席應真笑道"一試便知。"從鐵箱中挑出一隻銅鼎,輕輕一劃"叮"的一聲,青銅鼎-分為二,斷口光亮齊整,就如刀剖豆腐一般。
席應真笑道"這就叫做‘真剛斷玉'。"他見葉靈蘇仍然不服,不由笑道"自然了,此劍雖然鋒利,但論劍質,仍是不及青螭。"
葉靈蘇聽了這話,這才心滿意足,連連點頭。
明、竺二人錯失異寶,後悔莫及,盯著"真剛"神氣十分貪婪。席應真看在眼裏,微微皺眉,將劍遞給樂之揚道"好好帶著,不要丟了。"樂之揚喜道"給我的麼?"
席應真默默點頭,心中卻想"這是殉葬之物,帶走本有不妥,但我等不取,也會落入惡人之手。"
衝大師始終袖手旁觀,這時笑道"樂老弟得此名劍,真是可喜可賀。"樂之揚還劍入鞘,笑道"同喜同喜,要不是大和尚你,這把劍也不會出世。"
竺因風"呸"了→聲,罵道"一口破劍,有什麼了不起的?再好的劍,使劍的人不行,那也是白白浪費。"
"好酸,好酸。"樂之揚伸出手來,在鼻前連連扇動,"好大的一股酸氣。"
竺因風正要發怒,衝大師攔住他說"席真人,這座石塔,你有何看法?"席應真道"這是佛門寂滅之塔,放在這兒,不倫不類。"
衝大師微微笑道"釋印神出身佛門,因故還俗,想來暮年頓悟,重歸空門,死後也以佛門之儀安葬。"席應真拈須道"這麼說,遺骨就在塔中了?"
"不錯!"衝大師向樂之揚一笑,"還請借‘真剛'之利,破開此塔,一探究竟。"
席應真歎道"大和尚,你何苦侵擾英靈……"衝大師笑道:"事到如今,這塔非開不可,若是逼我用拳,隻怕聲勢太大。"
塔門為精鐵所鑄,門縫澆灌銅汁。衝大師若不能擊破鐵門,必然震碎石塔,鬧得一片狼藉。
席應真無可奈何,衝樂之揚點一點頭。少年拔劍出鞘,輕輕一揮,隻聽錚錚數聲,鐵門中開,當啷落地。眾人定眼看去,門後錦繡堆積,塔龕中端坐了一個男子,體格魁偉,方麵長須,雙眼微微閉合,一雙濃眉向上斜飛。
眾人不約而同地後退一步,盯著塔中之人,心中不勝駭異,仿佛那人隨時會睜眼跳將出來。
可是過了片刻,那人一無動靜,跏趺跌坐,兩手攤放在膝蓋之上,左手拈了一支碧玉蓮花,右手托了一隻羊脂玉匣,均是玉質剔透,晶瑩奪目。
"無量壽佛。"席應真肅然動容,合十稽首"好一個不壞金身。看樣子,釋前輩妙悟真如,已證無上大道。"
自古以來,少許佛門高僧,死後肉身不壞。禪宗六祖慧能的肉身,唐初己降,存留於韶關佛塔,以供世人瞻仰。何以不壞,眾說紛紜,信徒均以成佛了道解釋。此時塔中的釋印神,死了五百餘年,仍是麵目如生,足見也如六祖之流,證了不壞金身。
席應真望見奇跡,身心震動,冷不防狂風突起,三道勁力向他襲來。
老道士三麵受敵,大感意外。但看對方來勢,三人早有默契,畢竟隻有席應真堪稱勁敵,打倒了他,樂之揚、葉靈蘇都不足為慮。
危急之時,席應真左手一招"拂影手",虛虛實實,迎上了竺因風的"天刃",右手袖中夾拳,一招"六陽梅花拳"一爻六變,擋住了明鬥的"碧海驚濤掌",以柔克剛,以陽製陰,刹那之間,抵消了洪濤巨浪也似的掌力。
"拂影手"主攻,竺因風眼花繚亂,應付不暇,"梅花拳"主守,明鬥無機可乘,掌力反被牽製。隻有衝大師未遇阻攔,他這一拳角度最刁,時機最巧,應勢而發,誌在必得。
突然間,席應真腳下一轉,衝大師拳勁落空,他的心向下一沉,想起了一件事來。原來,衝大師隻顧及到老道士的拳腳功夫,卻忘了他的"紫微鬥步"。席應真立身紫微,如轉北鬥,左邊"拂影手"飄然一帶,正與"梅花拳"的拳勁合在一起,化為-股狂瀾,向著衝大師攻來。
之前應付明、些二入,這兩般武功均已蓄滿了勁力,此時發出,非同小可。衝大師不敢硬接,向後跳開,明、竺兩人見狀,趁機左右夾攻,誰料席應真腳下一轉,雙手忽又分開,"拂影手"又對上了明鬥,"梅花拳"則擊向了竺因風的心口。
撲撲兩聲,明鬥後退兩步,臉上騰起一股紫氣。竺因風一個跟鬥向後翻出,隻覺一股熱氣當胸亂竄,內傷受了牽扯,血氣一陣上湧。
席應真的雙手一合一分,逼退了三大高手,忽見白影晃動,衝大師搶到塔前,出手抓向那隻玉匣。老道士大喝一聲,刷刷兩掌劈向和尚,衝大師但覺掌來,隻好回身抵擋,可惜慢了一步,席應真的指尖掃過光頭,留下一道血痕,火辣辣好不疼痛。
明鬥見勢不妙,聳身而上,揮掌擊向席應真的後心,老道士回手相迎,拳腳如雨灑落。衝大師趁勢上前夾攻。三人閃轉如電,進退如風,攻守之快,使人目不暇接。
席應真背腹受敵,不落下風,竺因風看得心急,想要上前助陣,不意寒光進閃,青蜻劍從旁刺來。
竺因風怪叫一聲,避開來劍,刷刷刷反劈六掌,掌風如刀,銳氣縱橫,逼得葉靈蘇躲閃不及。正想一口氣擊倒少女,不料"梅花拳"餘勁悠長,體內血氣尚未平複,這一輪快攻牽動內腑,登時氣息不暢,招式生出破綻。葉靈蘇看得清楚,人隨劍上,卷起一片青霞,殺得竺因風遮攔不定。
衝大師暗暗叫苦,他和竺因風有傷在身,正麵交鋒,全無勝算,更不用說搶奪釋印神手中的玉匣。他直覺玉匣裏藏了秘密,沒準兒釋印神一生所學就在裏麵。
樂之揚一邊瞧著,不勝焦急,不料數回合之後,自己一邊占據上風,登時心下稍安,看著那一隻玉匣,心想"賊禿驢要搶盒子,裏麵藏了什麼東西?"
正想著,明鬥左臂挨了一招"拂影手",悶哼一聲,後退兩步。
衝大師圍魏救趙,猛攻席應真的身後。席應真轉身讓過,一招"星馳流電"踢中了衝大師的左腿脛骨。和尚踉蹌後退,撞上身後石塔,塔身為之震動,"吧嗒"一聲,玉匣從金身手裏滾蓓下來。
衝大師脛骨欲斷,搖搖晃晃,席應真一步趕上,揮掌拍落。
衝大師舉手相迎,"撲"的一聲,二力相交,和尚矮了半截,一股逆血直衝喉頭。
就在這時,衝大師手臂一輕,壓力消失無影,對手像是鼓足了氣的皮球,不知為何忽然泄氣。衝大師想也不想,舉手一掙,席應真腳步踉蹌,蹬蹬蹬向後疾退。
絕處逢生,和尚大為驚疑,定眼望去,對手麵紅如血,眼神茫然,腳步虛浮不定,像是突然得了重病。
衝大師一轉念頭,恍然大悟。這個節骨眼兒上,"逆陽指"終於發作。和尚喜不自勝,暗叫"天助我也",縱身上前,一拳送出。
席應真強忍難受,揚起右手,想要撥開來拳,誰知手掌剛剛碰到拳頭,體內氣機亂竄,像是一窩毒蛇。老道士一口內氣頓時泄掉,衝大師的拳頭長驅而入,"砰"的一聲,正中他的胸口。席應真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飛出數丈之遠,狠狠撞上牆壁,一時之間,委頓不起。
衝大師一不做二不休,縱身上前,要下殺手。忽然劍光閃動,樂之揚從旁刺來。他不及多想,揮掌掃出,掌力還未送出,樂之揚收起寶劍,腳步轉動,又向他後心刺來。
這一劍並非極快,但是飄逸精準,後招無窮。衝大師才覺劍氣森然,後背已為真剛劍籠罩,隻好打消追擊念頭,鶴立鳥伸,回頭一拳,擊向刺來的劍身。
樂之揚空有一身內力,但為逆氣所阻,出招之時,力量速度大不如前,麵對衝大師這樣的高手,真可說是以卵擊石。但也奇怪,越是形勢不利,他的心神越發專注,先用"紫微鬥步"正麵避開對手,劍法依足了"總綱"裏的道理,聲東擊西,搶占先機,將一個"奕"融入劍法,與其說是比武,不如說是鬥智,避其鋒芒,擊其惰歸,避開衝大師的攻勢,不住尋找他的破綻。
衝大師一連數拳,盡皆走空,反被樂之揚搶得先手,劍鋒指向他的破綻。衝大師不知道這小子內力已失,隻是虛張聲勢,又忌憚"真剛"了得,縱然樂之揚並未出劍,他也不敢大意,閃轉騰挪,避其鋒芒,一時間,無暇加害席應真。
樂之揚纏住了衝大師,卻顧不上明鬥,後者無人阻攔,縱身衝向老道士。席應真背靠牆壁,體內天翻地覆,眼看敵人逼近,卻提不起一絲力氣。就在這時,葉靈蘇柳腰一擺,倏忽擺脫竺因風,使一招"月影空來"剌向明鬥。
這一劍是"飛影神劍"的殺招,有如水月空幻、縹緲無依。
明鬥知道厲害,隻好丟下老道,回身抵擋。兩人掌來劍去,頃刻間拆了數招,竺因風眼看少女背後空虛,當下縱身向前,一指點向她的"至陽穴"。
葉靈蘇抵擋明鬥,大為吃力,明知背後遭襲,可也避讓不了。正驚慌,樂之揚向左跨出一步,半是有意,半是無意,長劍飄然一橫,掃向竺因風的腰際,時機十分湊巧,就像是竺因風自個兒撞上來的一樣。
竺因風吃了一驚,尖聲怪叫,反手抓向樂之揚。這時衝大師也揮拳打來,樂之揚步法再妙,也難當兩大高手合力一擊,但覺勁風壓體,渾身氣血翻騰。忽然間,嬌叱入耳,葉靈蘇不顧對手,刷刷兩劍,分別刺向衝、生二人,劍招刁鑽狠辣,兩人隻好放過樂之揚,急急拆解劍招。
明鬥趁勢而上,揮掌拍向葉靈蘇的後背,不料掌力未吐,劍光忽閃,真剛劍穿過人群,直直對準他的手心,明鬥如不收手,這一掌非得拍中劍尖不可。
明鬥縱有神功,也不敢輕犯真剛劍的鋒芒,無奈收掌,正要變招,葉靈蘇反身出劍,青螭並著真剛,一齊向他刺來。兩口神劍寒氣衝天,明鬥隻覺劍光滿眼,下意識不敢抵擋,縱身跳開丈許。
樂、葉兩人一心對敵,起初也未多想,不料雙劍同使,連退三大強敵。到了這時,他們對望一眼,心中驚訝不已。不及多想,
衝大師和竺因風又撲上來,兩人隻好收起迷惑,全力對敵。葉靈蘇劍如風雨,一刺數人,樂之揚旁敲側擊,隨機應變。兩人一似堂堂之陣,一如草莽奇兵,奇正相合,變化無窮,加上兩口吹毛得斷的神劍,竟與兩大強敵鬥得旗鼓相當。
明鬥看得氣惱,心生毒念,跳上前去,與衝、生二人聯手,打算先殺二小,再來收拾老道。
這一來雪上加霜。葉靈蘇還能勉強支撐,樂之揚卻覺壓力如山,喘氣艱難,真剛劍就像是一片落葉,在勁風中飄來蕩去,幾乎無法把握得住。
他此時內力受困,不能發揮"劍"字的威力,隻好把星、奕二字運用至極。同時,他又在"紫微鬥步"中融入了"靈舞",不但步法紛紜、身形多變,"靈舞"的要旨更在於"天下獨步、旁若無人"八字,不止著眼對手,更要關心全局,這一點與"奕星劍"的總綱正好契合。
樂之揚領悟到了這一點,留意形勢、眼界大開,將墓室看成棋盤,把對手當作棋子,自己通觀全局,子落虛空,棄子不顧,意爭先手,夾雜在葉靈蘇的快劍之中,偶爾刺出一劍,恰如畫龍點睛。三個敵人每每將要得手,真剛劍總是如期而至,直指三人要害,時機之巧,仿佛早已埋伏下來,隻等三人鑽入圈套。三人驚訝之餘,往往被逼後退。這麼一來,大大減輕了葉靈蘇的壓力,她的快劍一旦使得順手,就如一麵無大不大的盾牌,為樂之揚遮風擋雨,讓他從容思索劍法。
兩人從未聯劍對敵,初次聯手,竟是天衣無縫,越到後麵默契越深,如魚得水,自在縱橫。二人的劍法風格相反,但卻能夠取長補短,不絕如江河,造化如陰陽,奇招妙著,層出不窮。
不知不覺鬥了五十餘招,衝大師三入聯手,竟然無法製服二入,心中當真百味雜陳,氣惱、羞慚、迷惑、驚奇,不知道這兩個少年男女,何以一步登天,練成如此神技。就是席應真也忘了"逆陽指"的痛苦,睜大一雙老眼,呆呆望著二人。
又鬥數合,樂之揚不敢運用內力,漸漸氣力不濟,出劍越發遲緩,一時之間,兩人連遇險招。樂之揚心裏明白,這樣下去,必敗無疑。他修煉"靈舞"能於激鬥中分心旁顧,當下遊目四顧,忽地看見地上的玉匣。這匣子從釋印神手中掉落,眾人忙於搏殺,一時無暇理會。
樂之揚後退兩步,來到玉匣旁邊,瞅準墓門,忽地抬起腳來,-腳踢中玉匣,那匣子化作白光,流星似的飛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