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攀峰
朋友當中,佐紅是最具才情,也是最為真誠的一個。這是一個口才極佳的家夥,在寧夏大學校園的餐廳、操場或者教室,你隨時都有可能聽到他用帶著固原方言餘韻的普通話神侃,往往吸引了周圍所有的女生和空氣。和這個家夥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盡量把自己弄得精致一些,以免他的才氣讓我顯得粗俗,同時,我也在想方設法讓這個家夥的才情溢出來,以免在其他地方亂溢,招來他人的嫉妒。
最初碰見這個家夥的時候,給我的第一個感覺就是他長著一張憂鬱深沉的臉,卻配上那麼一件印著底花、有點靚麗的衣服,很怪異。朋友告訴我這個家夥會寫詩,我當時心裏不屑地想,留著長發的未必就是藝術家,這些家夥,都總希望把自己收拾得與眾不同,以贏得別人的目光。我偏偏就是一個好事之人,既然這麼怪異,那麼我就將我同樣怪異的目光送給你。一日,見其打球,紅色的球衣飄來飄去,橫衝直撞,甚是勇猛,球技略顯高超,引起圍觀的沒有閱曆的女孩子大聲歡呼。就這樣,我在觀察這個家夥的時候,卻已經受了他人際吸引的魔力,不小心成為了他的朋友。
混熟了,這個家夥就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夜深喝酒之後,他就將心中那最得意的一些秘密一點一點地輸到我的耳朵裏,這個時候,我就繼續讓他多喝,以便能聽到什麼更悅耳的話來。比如,說起他曾經的漂泊,曾經的輝煌,曾經當學校記者團團長時的風光,曾經喜歡過他的若幹女孩。但是,每次講到女孩子的時候,他總是然而止。於是我懷疑這個家夥是故意找我騙酒喝,不然怎麼就不講了呢?似醉非醉,走在大街上的時候,他又在說,在這個美妙的時光,在這個特定的地點,有一輛牛車經過,該是多麼地有詩意啊!我知道這個家夥詩興大發的時候,就想聞聞家鄉的牛糞所散發出的那種具有誘人的而又能安慰心靈的熱草味了。
課堂上,當他大聲地高談闊論的時候,那些教授們如獲至寶,顏色大喜,分外器重,也令一幫正襟危坐的學子為之傾倒,對之嫉妒不已。詩歌寫的多了,這個家夥就迷上了靜心養氣,整天不是抱著《道德經》,就是坐在床上煞有介事地悟道。見人就說,俗人昭昭,我獨昏昏;俗人察察,我獨悶悶。最大的聲音是自我聽不見的,來自大自然的聲音雖無聲而勝有聲,必須無條件地聽從;最大的景象是自我看不見的,大象是天象,屬於心靈的世界,隻有用至真至誠的心靈才能觀到。過了兩天,又跑來說,我不行了,我進去出不來了,我要走得更孤一些,我痛苦死了。這個時候我知道,再高深的學問也無法解其惑,而唯有心開。果然,這個家夥戀愛了。當他跑上樓來幸福地告訴我今天他碰見了一個美女多看了他幾眼,是多麼多麼的美,甚至說到我厭煩的時候,他仍然如癡如醉,最後以至於他無法表達,隻喃喃地道:“簡直是美死了!”他在《戀愛日記》中這樣寫到:“我感到很興奮啊!不能自已,總想跳起來,或者飛出去,或者……你給我打電話了,一口氣說了五十分鍾。哈哈,我那興奮呀,呼啦啦的!好像要開始長途旅行前的不安的心情。”
其實這家夥也不是那種長的特帥特酷的男生,可不知為什麼,去哪裏都有女孩子喜歡他。可他往往對這些不大感興趣,把心思都用在他的“道”和“詩”上了,所以有時候我特為周圍的女孩子們叫屈,這家夥也很有意思,一般隻喜歡姓名是兩個字的女孩,這應該有一串名字,在此不便羅列。
文學在大學已經開始凋落,很少有那麼一群人圍在一起暢談詩歌。於是,佐紅總是那麼孤單的“一枝獨秀”。一個校園寫作者,想要走出去不是那麼容易。外界對他的看好,是從評論開始的,他的評論,少了經驗之談,多了對文本的獨特注解和個性的思維想象,少了些況味,多了些詩性和隨意。既能夠深進去,又能淺出來,有時候在評論中加進自己的一些感性的創作,如同頓然隆起的一片蔥蘢,使眾多評論家精心編撰的文字相形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