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容時刻如何博弈(1 / 2)

明代著名的一位政治家於謙在一首詩中這樣寫道:兩袖清風朝天去,免得閭閻話短長。從此以後,“兩袖清風”便成為清官的代名詞。清官是什麼,清官就是一個人對官僚群體的博弈,一個人對整個特定時期的官僚體製的博弈。這種博弈,對清官個人來說,顯得太崇高了,然而對整個特定的時期的官僚體製,以及對整個社會的不斷發展,顯然還並不能起到根本的促進和改善方麵的作用。

海瑞可以說是一個“兩袖清風”的清官。二十多歲他中了舉人後,做過縣裏的學堂教諭,不久,就被派遣到浙江淳安做知縣。海瑞到了淳安,認真審理積案。不管什麼疑難案件,到了海瑞手裏,都一件件調查得水落石出,從不冤枉好人,孝子賢孫滿地都是。

海瑞的頂頭上司是浙江總督胡宗憲,是嚴嵩的同黨。有一次,胡宗憲的兒子帶了一大批隨從經過淳安,住在縣裏的官驛裏。胡公子平時養尊處優慣了,看到驛吏送上來的飯菜,認為是有意怠慢自己,將驛使吊起來痛打一頓,並快報告給了海瑞。海瑞知道胡公子招搖過境,本來已經感到厭煩,現在竟吊打起驛吏來,就覺得非管不可了。海瑞聽完差役的報告,裝作鎮靜地說:“總督是個清廉的大臣。他早有吩咐,要各縣招待過往官吏,不得鋪張浪費。如今來的那個花花公子,排場闊綽,態度驕橫,肯定不會是胡大人的公子。一定是什麼地方的壞人冒充公子,到本縣來招搖撞騙的。”說著,他立刻帶了一大批差役趕到驛館,把胡宗憲的兒子和他的隨從統統抓了起來,帶回縣衙審訊。一開始,那個胡公子仗著父親的官勢,暴跳如雷,但海瑞一口咬定他是假冒公子,還要說把他重辦,他才泄了氣。海瑞又從他的行裝裏,搜出幾千兩銀子,統統沒收充公,還把他狠狠地教訓一頓,攆出縣境。等胡公子回到杭州向他父親哭訴的時候,海瑞的報告也已經送到巡撫衙門,說有人冒充公子,非法吊打驛吏。胡宗憲明知道他兒子吃了大虧,然而海瑞信裏也寫到了他,假如把這件事傳出去的話,相反會失了自己的臉麵,隻好打落門牙往自己肚子裏咽。

在這一事件中,同時海瑞並掌握了博弈的主動權利,因為我們的“胡公子”把事情鬧得越來越大了,已經傷了知縣太爺的麵子,到了非處理不可的地步。因此,在海瑞是處理還是睜隻眼閉隻眼的選擇中,海知縣隻能是處理。好在他機智地把握了一個前提,就是一口咬定,上司是好人,所謂“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此人招搖撞騙,絕非上司公子。事實上也是設計了一個兩難選擇讓上司往火坑裏跳:承認他是自己的少爺,損傷自己的威嚴;不承認他是自己的少爺,傷害了兒子的利益。好在這位胡總督是一位丟車保帥的高手,兩相權衡,反正海瑞已經該打的打了,該沒收的也沒收了,其實兒子的利益已經多多少少受到一些損害,那麼這也就是假戲真做,把一位真正的公子當作假少爺來進行處理了。

可以這樣來說,海青天把握了官場上文人“豹死留皮,人死留名”,也就是貪汙歸貪汙、表麵文章還得做的心理,在與上司的這場博弈中,選擇了點到為止,雙方都能接受的均衡點,因此,取得了鬥爭的勝利。

過了不長時間,又有一位名叫鄢懋卿的人被派到浙江來視察情況。鄢懋卿是嚴嵩的認的幹兒子,敲詐勒索的手段更狠。然而鄢懋卿做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偏要裝出一副奉公守法的樣子,通知各地一切從簡,這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海瑞卻是假戲真做,給鄢懋卿送了一封信去,信裏這樣說道:當我們接到通知的那一刹那,很顯然是需要我們招待從簡。但是據我們了解情況得知,您每到一個地方都是大擺筵席,花天酒地。這就叫我們為難呀!要按通知辦事,就所怠慢了你;要是像別的地方一樣鋪張,隻怕違背您的意思。請問該怎麼辦才好呀?”這依然是一個兩難的選擇:需要按照要求辦事,與你的表現不合的地方,怕委屈你;如果不按照你的要求去辦事的話,且又不符合你的要求,那麼這就沒有尊重上司的建議了。鄢懋卿恨得咬牙切齒,然而對於這個兩難問題隻好保持避而不談,繞過淳安,就到別處罷了,但是到最後海瑞被撤了淳安知縣的職務。

在博弈當中,因為海瑞的對手選擇了不一樣的手段,所以海瑞的結局就不一樣了。當嚴嵩倒台後,海瑞就恢複了原來的職務,後來又被調到京誠。海瑞做了京官後最著名的事情就是罵皇帝。當時天下人用改元後的年號“嘉靖”,取這兩個字的諧音說,“嘉靖”就是家家皆淨,沒有財用了。其實,這正是明朝的清官與明朝最大的腐敗分子——也就是皇帝的一次最直接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