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鳥籠子打開,對著牆根下的什麼東西,嘬起嘴來,吹著口哨,並不時地輕聲念叨著什麼咒語。
大宇看清了,鳥籠裏原來有一隻小老鼠,是小白鼠,正吊在半空中,在那裏掙紮,發出細微不聞的叫聲。
再看牆根下,原來有一個小小的黑洞。
我的天,他是在用小白鼠引誘什麼東西出來。不是蛇,就是一隻大老鼠。
籠子口開著,是要把那被引出來的活物裝進去。
一會兒吹哨,一會兒念咒,鼓搗良久,也沒有效果。
餘師傅終於起身,又小心地端著籠子進了院子,小鐵門在他的身後關上了。
但是大宇看出,那小門並沒有關嚴,隻是虛掩上了。
大宇悄悄地推開門,悄無聲息地進入院內。
天已經黑了下來,院內一片寂然。餘師傅所住的那間小屋子裏,已經亮起了燈。
是十五瓦左右的燈泡,顯得很是昏暗,窗上能映出的隻是模模糊糊的人影。
餘師傅好像在忙著什麼活,身子不停地動來動去。
看他的姿勢好怪,大宇起了更大的好奇心,摸到窗邊,透過窗子的邊緣往裏看。
一觀之下,他更覺疑惑。
餘師傅似乎遭逢大敵,神色凜然,舉止詭異,在屋子裏擺出了全力應付的架勢。
他把屋內的家具都移到一邊,騰出了很大的一塊空地。在那空地上,他把那隻鳥籠狀的裝置擺在正中。
以那個裝置為中心,他開始舞動起來。
一邊舞,他還一邊哼唱,聲音極低,聽上去卻極為怪異。那個樣子,像極了電視劇裏看到過的“跳大神”。
手中扯著一個紅布,細看之下,原來是一個網兜。他把那網兜東甩一下,西抓一下,一會兒朝地上猛掃,一會兒又朝天棚急揮,看不出他到底想要表達什麼意思。也許是在捕蒼蠅?
抑或是在捉老鼠?
或者,是他發了癔症,正在與看不見的仇家作生死之爭?
時緩時急,時高時低。
縱跳如虎,輕柔如猴。
誰也不會想到餘師傅會有這樣的身手,更沒想到他的臉上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隻有魔鬼附體的女巫,才有他那樣的怪笑,才有他那樣的極度快樂,極度幸福。
突然之間,他停住了。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在叫,他豎耳靜聽。
似乎,隻有他能聽到那種魔鬼之聲。
然後,他的眼睛瞪大了,麵部出現了無比痛苦的表情。
很快,那張臉現出了一種恐怖。
隻有見到了別人無法見到的惡魔,才會有他那樣的反應。
大宇嚇得不敢喘息,不敢眨眼睛,哪怕隻是一次。
啪的一聲,燈滅了。
小屋裏一片黑暗,再也看不到任何的人影。
處在瀝青一般的黑暗之中,大宇覺得自己仿佛真給埋在了厚厚實實的瀝青裏,幾欲窒息。
他趴在窗台上沒動,瞪視著屋內。
什麼也看不清,唯一能做的是憑著本能去聽,去猜測。
屋內絕無聲息。似乎主人一動未動,保持著原有的姿勢,屏息靜氣,等著什麼事情的發生。
什麼也沒有發生。
大宇能聽到的隻是自己的心跳,響如大鼓。
他到底在幹什麼,這個餘師傅?是他把燈熄掉的,還是有什麼人在一邊悄悄地做了手腳?
如果是那樣,又意味著什麼?
沉寂,似乎永遠沒有終點。大宇再也忍不住,就要起身。
就在這時,真正的恐怖倏然發生。
先是聽到什麼東西倒地的砰然聲響,接著,就傳出來淒厲的慘呼。
再接下來,就是一陣狂風暴雨般的搏擊之聲。
最後,又有什麼重物倒在地上,發出了絕氣之音。
然後,一切都歸於寂靜。
大宇在外麵,幾乎癱倒在了窗下。
他好不容易扒著牆站起時,發覺自己的衣衫已經給冷汗濕透。
打開了屋門,拉亮了燈。
當他看清屋內的情況時,嚇得一下子抱住了頭,連著退了三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