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餘師傅渾身是血,滿麵是傷,倒在靠床的地上,已經氣絕身亡。

臨死之前,他一定看到了最可怕的東西,所以臉上滿是驚怖,眼睛大大地睜著,兩隻黃黃的眼珠幾乎脫出了眼眶。

警車來了,救護車來了。

取證完畢,人和車都相繼離去。

隻有大宇和楊老師、舒老師還留在那裏。

眼看著擔架把血肉模糊的餘師傅抬上車,疾駛而去,大宇站在那裏真是心顫不已,身子涼了半截。

又一具血屍!

對於大宇出現在凶案現場,楊舒兩位老師並未奇怪。

相反,他們似乎覺得這相當自然。

“人死不能複生,大宇啊,你也不要太難過了。”舒老師反過來安慰大宇。

好像大宇是餘師傅的親人,大宇理應比別人要更難過似的。

“是啊,大宇,這樣的場麵,本來不是你這個年齡能承受得了的。”楊老師也說。

好像她認定大宇目擊了凶案現場,看到了更多的別人未見的東西。

奇怪,她為什麼要這樣說?

二位老師倒沒有懷疑大宇什麼,他們對大宇顯得更熱情、更體貼了。

正是這一點,讓大宇覺得不自然。

更不自然的,就是二人的表情。

舒老師對於餘師傅的死,似乎並不意外,更談不上悲傷。他還是那樣溫柔地說話,溫柔地微笑。

楊老師則相反,她對餘師傅出事似乎極為震驚,悲痛得勝過了餘家親人。事實上,餘師傅在這個世界上已無任何的親人。

大宇發現,這隻是表麵上的情形。

實際上,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舒老師的微笑裏帶出了極深的悲傷,而楊老師的淚眼中會閃出一絲異樣的東西。

那絕不是悲痛。

這兩個人,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先在這兒待一會兒吧,大宇。”二人這樣說,卻不敢看大宇的眼睛,“我們有事,先回去了。”

大宇點了一下頭。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真想跟在後麵,看一看他們到底在忙什麼,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急著去幹。

但他忍了下來。大宇知道,眼下首要的是要查清餘師傅遇害的真正原因。

等楊舒二人消失在體育館內,大宇才進了餘師傅的屋子。

本來這裏已經作為犯罪現場,被刑警隊封了起來。但是大宇跟胡隊長關係極好,況且,刑警隊的人都知道大宇的本事,他曾幫刑警隊破過多起大案。因此,胡隊長給了他勘察現場的特權。

在小屋內,大宇看著桌子、椅子、單人床,看著那些粗陋的生活用品,感慨頗深。

但是,他顧不上感慨,要盡快發現蛛絲馬跡。

除了那些最普通的生活用品,這裏幾乎是空空如也。

但是,不知為什麼,大宇覺得這屋子裏的氣氛好怪。

那股血腥的氣氛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更濃了。

他看遍四壁,什麼也沒有發現,卻不知為什麼,總覺得有一雙眼睛在什麼地方藏著,正在盯著他的後背。

殺手,還在這間小屋裏。

他猛地回身。

身後,隻有一麵空牆。

他細細地查看了牆上每一寸的情況。

沒有眼睛。

沒有任何的可疑東西。

用同樣的方式,他檢看了床、衣櫃、飯桌,甚至連餘師傅的幾隻鞋子也沒放過。

什麼都沒有。

最後,大宇的目光落到了床下。那裏,有一個打爛的東西。

是那隻鳥籠。

大宇走過去,從床下把它拾了起來。左看右看,籠子的損壞程度不大。再看裏麵時,大宇幾乎叫了起來。

那隻小白鼠還在,仍然在中間固定著的夾子上無力地掙紮。

它太小,連毛都沒有長出來,更沒有發聲的力氣。顯然,再過幾分鍾它也得斷氣了。

突然,大宇覺得不對勁。

就在他舉著籠子,細細地打量籠中的小白鼠時,他感到在什麼地方也有一雙眼睛在盯著小白鼠,關切的程度跟他一樣。

他猛地回身,以為會跟身後的某個人打一照麵。

可是,身後空無一人。

他再看籠子時,那個感覺又來了,同樣的眼睛又從某個地方朝這裏盯著,射出的目光似乎都能觸手可及。

可就是抓不住。

好像它是從桌子底下射出來的,又像是從床後頭在偷看。

也許是在牆根處,或是在棚頂的什麼地方。

最後,大宇歎了一口氣,還是放棄了。

他拿著鳥籠子,走出了餘師傅的小屋。

正要離去時,就瞥到體育館的後窗上閃爍著一雙賊亮賊亮的眼睛。

我的天啊……大宇差一點兒跳了起來。

他急忙衝過去,要近一些看個明白時,那雙眼睛倏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