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楊老師?還是舒老師?

大宇無法判定。

太遠了,太暗了,他甚至無法肯定那是不是人的眼睛。

隻覺得它們極亮,極銳利,幾乎可以穿透他的衣服,看透他的全部人生秘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走進了體育館。那後麵的門是一直開著的。也許因為有餘師傅把住後院,這扇門就再也不用關上了。

館內沒有開燈,大宇剛一踏進黑暗之中,就覺得自己看到了什麼東西。

一條白影。

大宇以為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但是,它又一次出現了,就在前麵,在體育館球場大廳的正中,快捷無比地從左上角飛了過去。

大宇再一眨眼,它已經消失。

是什麼?

一個鬼魂?

大宇覺得自己的後背好冷,因為背上滲出了過多的冷汗。

他再顧不得許多,急忙縱身奔入球場,順著白影消失的方向就追了過去。

前麵有一根大柱子,上麵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

啊,是那條白影,它在柱後一閃,又隱入黑暗之中。

大宇追到柱後時,卻連半個影子都沒見到。他停在那裏,在黑暗中大口喘氣。

就在這時,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循聲望去,便看到一線微光從一個角落裏打出。大宇分辨出,那是樓梯口。

通向地下室的樓梯口。

“天啊,它正往地下走去!”大宇心中一凜。

他急忙奔向那裏,順著樓梯快速往下追。

下到了地下,一條通道展現在眼前。通道裏有幾隻小燈泡在角落裏閃爍,照得整個過道如同陰間冥境。

它一定在那裏,大宇想。

果然,一條白色的影子在通道的盡頭一閃而過。

大宇奔了過去,很快就到了過道的盡頭。

沒有,不見白影子,也沒有任何的異樣。

這裏是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黑得伸手難見五指。處在這樣的黑暗中,大宇頓時緊張萬分。

因為他知道白影子就在這裏,而他卻看不見它!

大宇一個勁地擠眼睛,想使自己的眼睛盡快適應黑暗。

他不得不屏住呼吸,讓自己發出的動靜盡量最小,好像這樣就能稍稍改善自己的危險處境,甚至也能在黑暗中隱身。

終於,他多少看清了黑暗中的情況。這裏隻有一輛舊自行車倚牆而立。兩邊各有一扇門,都是職工宿舍的房間。

此外,再沒有別的東西。

忽然,右手邊的那扇門裏幽幽傳來一聲歎息。

大宇嚇得打了一個寒戰!

他待在那裏,盯著那扇門,好像是這門本身顯出了妖性,嚇得他不敢動彈。

慢慢地緩過神來,他聽出是一個人在屋子裏走動,不時地從嘴裏發出一種奇怪的聲音。

好像是舒老師!

大宇本能地一碰那門,門竟然微微地開了一道縫。一道藍光從裏麵泄漏出來。

順著門縫往裏偷窺,大宇看到,屋裏果然有一個人。果然是舒老師。

他身穿一件睡袍,頭上戴著一頂睡帽,打扮得像是舞台上的小醜。

在他的臉上,竟有一種大宇從未見過的表情,似笑非笑,充滿詭譎。他的手裏還拿著一樣東西。一看到那東西,大宇不由得心頭一跳。

正是餘師傅留下的那隻鳥籠子!

它怎麼會跑到舒老師的手裏?他拿著它在做什麼?

隻有一盞床頭燈亮著,由於罩著藍色的燈罩,所以發出的是一種鬼火般的幽暗之光,照得屋內的擺設都帶著異影。

舒老師的臉色也一片暗藍,五官更是幽深得如同鬼魅。

他的舉止更有異於平常,顯得詭奇無比。不知怎麼,大宇覺得他與餘師傅在臨死前的舉動有幾分相似。

屋內也騰出一大塊,那隻鳥籠子被他放在了地中央。原來鳥籠子的破損處已被他修好,剛才是在逗弄籠中小白鼠。現在,小白鼠不知怎麼竟然活了過來,比先前更有生氣!

大宇看得心悸神迷,心裏納悶:“他是怎麼做到的?難道他會起死回生術?”

隻見舒老師又拿出一個大瓶子,打開,把一粒粒的橘紅色藥片拿出,在地上擺出了一個大圈。大宇看出,那分明是一個太極圖。

隻有東南方留有一個缺口。

缺口正對著舒老師的電腦桌。

大宇突然發現,在一張桌子下麵,在最暗的角落裏,有一雙賊亮賊亮的小眼睛在閃動,亮晶晶地朝這邊凝視著。

我的上帝,那是什麼東西?

大宇剛要再抬高身子,把頭伸進一些,看個明白。

就在這時,覺得身後有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

大宇一回頭,正好與一個人打了個照麵。

不是人,是那個白色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