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3 / 3)

費珍妮這才發現自己仍全身一絲不掛,立刻抓過衣服蓋上。

「呃……戴普森議員,我看大概不需要我們作見證了。」白宮助理呂特蒙尷尬的背對他們說道。他和另一位商界的重量級人物辛尼克,一起受邀為肯恩的求婚作見證,此刻看來是泡湯了。

「真是對不起。」戴普森極力克製住滿腔的怒氣,抱歉的目送他倆離開。

待他們走遠後,戴普森轉身用力關上了門,對費珍妮咆哮道:「妳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妳害我去了多大的臉妳知道嗎?明天整個社交界甚至議會廳,都會知道我有個放蕩無恥的侄女,居然在仍舉行晚宴的時刻,在書房裏和別的男人搞了起來,妳教我今後如何在紐約州立足!」

然後他忿怒的指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你到底是誰?我不記得有邀請你……」

「我……我是來幫忙的仆人,我來書房找東西,結果她就叫我進來,向我求歡……」男人已穿好褲子,站立沙發邊。

「你……你說謊;是……是你強迫我!」費珍妮決定說謊。她絕不能失去肯恩,看他冷漠地望著書牆不看她,一定是氣瘋了。

「胡說!妳說謊,而且妳又不是處女,早就有經驗……」

「才不……」費珍妮臉色更加慘白。

「你看沙發上並沒有血跡,我沒有說謊。」男人一口咬定地說著。

「不!肯恩,事情並不是這樣,我以為他是你……」她顫抖的轉向肯恩解釋。

肯恩冷漠的瞥她一眼。

「我指的驚喜是求婚。我們沒有正式的約定前,我不會侵犯妳的。看來,我們之間結束了。」語畢,他轉身朝門外走去。

「不!肯恩……」她站起身欲阻止肯恩。

「妳別再丟人現眼!」戴普森真是覺得丟臉極了,恨不得她永遠消失,一切隻是場惡夢。

「到底是怎麼回事?」費雪麗發現呂特蒙及辛尼克迅速離開了酒會,而且臉色怪異。而剛才與她在走廊上擦身而過的肯恩更是一臉陰鷙,她不由得加快腳步衝了過來。當她見到衣衫不整的珍妮時,不禁驚喘出聲:「珍妮妳怎麼會……」

「雪麗,這就是你們費家調教出的女兒!居然在書房梩和下人做出這種無恥的下賤事!妳叫她明天收拾好行李,立刻給我滾出美國,回英國去!」

「不!姨丈!」

「不!普森!」

戴普森火冒三丈地對著兩個女人咆哮怒吼:「誰敢再說個不字,今夜就連夜給我搬出這裏!妳也一樣!」他怒瞪費雪麗一眼,然後忿怒地拉開門後,用力的甩門離去。

躲在走廊邊的仆傭全被這場突來的變局嚇得麵麵相覷。

不遠的暗處同樣也躲著個男人。他在聽完後,卻緩緩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然後迅速離去。

※※※

除了亞利桑那號,其它艘船隻都必須等上一個月以上才會行駛太平洋航線至中國。如果肯恩真去告密,那她恐怕真得在美國待上一陣子了。雪曼漫步在街上不由得歎息著。

安蒂跟在一旁,膲著主子一路上不斷歎息,她不禁插嘴問道:「小姐……」

「妳又忘了,叫我雪曼。」她現在倒是挺習慣使用自己的本名,也喜歡所有人這麼稱呼她。

「哦,雪曼小姐──」

「不必加小姐,直呼我雪曼即可。」

「這不行啦,得有主仆之分才行。」安蒂堅持著。

雪曼瞧了會兒她認真的表情。「好吧,不然喊我雪曼姊,可以吧?」

她高興的直點頭。

「嗯,雪曼姊,我看妳一直歎氣,是在擔心船的問題嗎?」

雪曼看了她一眼後緩緩點頭。

「雪曼姊,妳為什麼不找麥先生幫忙呢?」

「不行。」雪曼立刻一口否決掉。

「為什麼呢?」

「他跟我們毫無瓜葛,不需要去麻煩人家。」她憶起他寬厚沉穩的背影。「何況,他們明天就離開美國了。」

「可是雪曼姊,我看他明明很喜歡妳……」

「別胡說了,他可討厭我哩。」她自嘲地一笑,心底同時湧上一股酸澀。可不是嗎?討厭她到要破壞她的返鄉計劃,不讓她如願。

安蒂深深的瞧著雪曼失落的神情,她不禁睜大雙眸。

「雪曼姊,難道妳喜歡上麥先生?」

雪曼僵立片刻,好一會兒才苦笑道:「這麼明顯嗎?」

「妳真的喜歡上他!那就更應該找他幫忙啊!」

雪曼搖搖頭。「就是喜歡他才不想再增加他的困擾。」

「也許他並不認為是困擾呢。」

雪曼一愣,隨即淡淡一笑。「是嗎?」

「一定是這樣!」安蒂接口道。「那天弗雷少爺來找妳時不是提到,他和幾個船員幾乎找遍了紐約市,誰也沒想到妳會去自由女神像附近,結果卻被麥先生找到了。若不是他有心,怎會這麼巧?」

「也許真的隻是巧合。」她從來不曾認為他會喜歡自己,他總是冷著一張臉對她。

「那他旁若無人的吻妳,又怎麼說呢?」安蒂一想起瞭望台上那一幕仍會臉紅心跳。一直以為「東方撒旦」應該是冷冰冰的,沒想到他竟狂烈似火,熱情得令神像冠頂差點燒了起來,站在一旁的觀眾反倒手足無措。

雪曼倏地脹紅臉。

「他對女人一向如此,不是隻對我特別。」

「是嗎?我記得在安琪亞號的舞會上,他可沒對誰如此熱情,連老纏著他的費珍妮也沒有。」安蒂迅速反駁。

「別再提他的事了。」雪曼煩躁地揮了揮手阻止她再說下去。「我和他之間不會有任何交集,以前沒有,以後更不可能。船的事我會再想辦法,妳就別擔心了。」

安蒂看了眼她黯沉的神情,決定聰明地保持沉默。

一路上他們刻意避開了船期及麥肯恩的話題,隨意聊著幾天來在紐約市的所見所聞。這個新興的國家與刻板嚴謹的英國大異其趣,許多新奇的事物令雪曼一掃近日來的憂慮而又像個孩子般興奮的與安蒂討論。

才踏進旅館門口,便看見傑克在大廳正等著她倆。

「妳們總算回來了,快去收拾行李跟我走吧。」傑克迎向她倆快速說道。

「什麼意思?」雪曼疑惑地瞧著他。

「有艘船明天一大早要開航,會經過中國,所以我特地來帶妳們上船。」他解釋道。

突如其來的喜訊,反倒讓雪曼怔愣片刻。

「雪曼姊,好棒啊!我們終於可以回中國了!」安蒂一聽,立刻高興地挽著雪曼手臂搖晃著叫道。

「等等!是什麼樣的船呢?」雪曼並未被喜悅衝昏頭,她立刻警覺地間清疑點。「我曾到碼頭邊查過,這個月內除了亞利桑那號外,沒有其它艘船要航向太平洋啊?」

傑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這艘船原本預定到新幾內亞,臨時決定加開至中國,所以肯恩立刻叫我通知妳今晚上船。」

「肯恩?」雪曼驚訝不已,居然是他……幫她!

「雪曼姊,我就說嘛,一定可以請麥先生幫忙的!」安蒂興奮叫道。

「那……肯恩人呢?我想親自向他道謝……」她想起最後一次見麵的爭執及後來分手時的沉默氣氛。

「他在船上忙著明天啟航的準備……」他略帶保留的看著她。

雪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哦,原來如此,那我就不打擾他了,替我向他說聲謝謝。」也好,再見麵隻有徒增傷感,這樣的分別也好。

傑克欲言又止的瞧她,最後他隻是簡單說道:「我在這裏等妳們。」

※※※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雪曼驚訝又錯愕地瞪著與夜色融為一體的「伊娜號」上一身黑衣黑褲、帶著一臉似笑非笑的麥肯恩高喊道。

「歡迎再度光臨『伊娜號』。」他欠一欠身優雅的向她頷首。

雪曼盯著他好半晌說不出話。

倒是身旁的安蒂驚喜狂呼:「難道我們要搭乘的船是伊娜號嗎?麥先生要親自載我們回中國耶!」

雪曼難以置信地看他。「是這樣嗎?」

「別想太多。」他傲慢的撇著唇角。「我剛好接了張大單子指明要中國的瓷器及鼻煙壺,所以才『順便』載妳們,我希望妳好自為之,別再給我惹麻煩……」

語聲末歇,雪曼已不顧眾目睽睽,奮力撲上摟住他的頸項快樂地喊道:「肯恩,謝謝你!真的好謝謝你!不論你是什麼樣的理由載我們,我還是要特別謝謝你!你不會知道,我本來有多害怕會遇到什麼可怕的船長……」

他漠然的臉竄入一絲笑意。

「我不可怕嗎?」

「一點也不。」盯著他帶著暖意的眼眸,雪曼驟然發現了自己的失態,立刻羞赧地從他身上退開低語著。

他迅速摟緊她的腰肢,不讓她離開。

「是嗎?」他附耳邪笑道:「或許我欲火難耐時,會找妳幫我消消……」

他粗魯的性暗示令雪曼刷地推開他。

「你試試看哪!」她惱怒地仰首瞪他。「我可不保證你不會像梅傑斯那樣差點不能人道……」

肯恩聞言不禁擰緊眉心。

「該閹了那家夥!」居然敢動她!

雪曼揚了揚眉瞧他。「那……當你欲火難耐時,我是不是也該這麼做?」

他突然麵容古怪地凝視她好一會兒。

「那麼,磨亮妳的刀吧,別讓我得逞。」他停頓一下。「萬一我欲火難耐時。」

語畢,他彷若躲瘟疫般迅速離開甲板。

雪曼一臉莫名其妙地瞪著他離去的背影。

這下子可有好戲看了。安蒂在一旁笑吟吟的看著這一對分明是郎有情、妺有意,卻是當局著迷啊!

哈哈!這趟返鄉之旅肯定比在安琪亞號上有趣多了。

愛情,不是該像許多小說中形容的那般甜美嘛?為什麼她嚐到的卻是苦澀?

雪曼習慣性的坐在船首甲板上獨自舔舐傷口。

一向,當她遇到任何的挫折時,會在三分鍾內學習轉換或遺忘,所以八年來她能心安的在異國生活。

但此刻坐在這兒已近一個時辰,她仍無法忘懷肯恩厭惡冰冷的神情。

他的言語已夠傷人,那樣的眼神教她痛徹心扉。

即使他不愛她,但起碼他會溫和待她,這便足以讓她快樂好久,至少他們是朋友。但現在,他的厭惡讓她無法承受。

也許她不該沒告知他就私下參加弗雷及一些船員為她舉辦的歡迎舞會,但是,他也不需要勃然動怒,在這麼多人麵前極盡侮辱她,連弗雷也遭殃!

「妳就這麼迫不及待想要男人嗎?想發騷,就到別船去,別在我的船上打主意。」

「不管妳和弗雷之間是不是有一腿,但我警告妳,這是我的船,我不容許有人在這裏大搞男女關係。」

噢!他怎能這般無情的侮辱她!雪曼將臉埋在手中,心痛得無法自抑,他的一字一

句都狠狠的痛擊著她。

在他眼中,她竟是這種無恥隨便的女人嘛?難道,他以前吻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再也承受不住被他輕視的痛,淚水終於潰堤般嘩啦啦傾泄而出。

從沒有人能讓她哭得這般淒慘,彷佛心也被揪了起來。她怎能讓自己深陷至此?即使連此刻,她仍是無法恨他,隻能恨自己……一陣腳步聲傳來。雪曼並未回頭。

「安蒂,我說過了,讓我靜一靜……」

「雪曼小姐,是我。」

她迅速擦幹淚痕,抬眼看向來人。「哦,是傑克呀。」

傑克站在她身前,就著透亮的月光,他清楚的看見她紅腫的雙眼。看來肯恩傷她頗深。

他才從肯恩的艙房裏出來。那家夥的情況同樣糟糕,彷若一頭受了傷的獅子般在房內亂竄,一向冷靜的他竟也有失控的時候。若不是情況特殊,傑克還真想大笑呢。

旁觀者清的他,早已感覺出兩人之間的強烈電波,偏偏肯恩破不了心結,往牛角尖鑽,他這個老友隻好出麵推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