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陽在席上踱了幾步,側頭一笑:“四姑娘,感想如何?”
“感想啊……”秦姒回望,“是否應該,將五日期限後延一天,這回可是無妄之災哪!”
帛陽樂了:“哈哈哈,你傷了孟章,倒來同朕講說是無妄之災?”
“那不然如何呢,我也被他嚇得很慘的好不好?”秦姒想起來還心有餘悸,“你是沒從他手下死裏逃生過,不知道我當時有多怕。”
“朕知道。”帛陽笑起來,“四姑娘對朕提過。”
“有麼?”怎麼她完全沒印象了。
“後來孟章還專程寫信威脅四姑娘,哈哈!”帛陽想起便覺得心情愉快,不知為何,如果是別的女子遇到危險,恐怕其夫君一定會擔憂無比,但換成四姑娘,帛陽現在認為真的有必要替招惹她的人擔憂一下了,“想不到,四姑娘的直接動手,比繞著圈子報複來得更有效用。”
“陛下別寒磣我了,”秦姒想想,也忍不住笑起來,“多虧陛下將匕首收繳去了,否則,我可不想殺人償命。”
“哦?”帛陽一手撐席,試探了一下溫度,隨後坐下來,“那四姑娘說說看,孟章這下要是得了什麼病痛,過兩天不治身亡了……你與他,性命誰輕誰重?”
“既然陛下這樣問,即是說,暫時,他是活過來了。”秦姒鬆了口氣,道,“我的命,對於我來講十分重要,誰也比不上。孟章嘛,他的性命對他而言必定也是如此的啦!但是——”
她加了個但書,豎起手指認真地說:“在我眼裏,他的性命就跟路邊跑的貓啊狗啊一樣,活著是不錯,死了也於我無傷!要說呢,他以前還害過我,那他要是不幸去了,我應當吃頓好的,慶賀慶賀。對於他而言,我大概也是這麼個地位吧。但既然陛下問的是我,那我就不好矯情了,隻能照實說,我很重要,孟章無所謂。”
一開始是在情在理,最後卻推斷出這樣的結論,帛陽被她逗得大笑。
“哈哈哈哈,四姑娘難得坦誠,朕這趟算是沒有白來。”他開開心心地伸手,拉住秦姒,“為免四姑娘五天全被關在牢中,暗地裏說朕耍詐,朕這就通融一回,先放四姑娘離開。”
他想了想,又說:“可這傷人的過錯,應當受什麼罰,就不歸朕管轄了。屆時,你得自己來領罰才是!”
秦姒暗暗吐舌:認罰銀子即可,千萬別是打板子就好。
帛陽見她神色自在,還帶著一絲俏皮,心情更是格外地好。往牢間之外瞥一眼,反正外麵沒人,他索性悄悄湊近,輕聲問:“四姑娘,孟章那廝……方才是不是對你做什麼了?”
“嗯?”
“不然你怎會動手傷人的?”
秦姒臉紅了一下,她總不能說是自己反應過度吧?這太丟臉了。
而且慌亂中好像是聽見孟章說什麼有誤會的……他究竟想說什麼來著?反正自己人在錫師,以後有機會時,再跟孟章接觸接觸也好。
她咬咬下唇,說:“其實是……”
抬眼看看帛陽,她沒繼續往下講。
詢問之時,帛陽挪到了離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專心地等著她回答。而這個距離,對於秦姒來說,有些太近了。
一股無形的壓力襲來。
她不自在地往後縮了縮。
發覺她神色的突然變化,帛陽斂起笑容,詢問:“他輕薄你了?”
“沒有!”雖然這是個栽贓孟章並且讓自己無罪釋放的好借口,但是,秦姒絕對不認為應該點頭,在某方麵,她的臉皮還是挺薄的。
帛陽繼續觀察她的臉色,再問:“你當時……是不是想逃走?”
“沒有。”
“為何比方才回答得慢?”帛陽眼中掠過一絲黯然,“哪一次是假?”
“……”秦姒轉頭,正視著他的眼睛,不知道說什麼好。
帛陽輕聲道:“四姑娘信不過朕,抑或朕不應當信任四姑娘?”
一種好像叫做愧疚的滋味,慢慢爬動秦姒心間,她別開視線,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帛陽的問題。
帛陽深深地吸了口氣。
他突然伸手,一把將秦姒拉了過去,緊緊地抱在懷裏!
“啊!”秦姒一個不留神,倒在他身上,被錮得無法動彈。
正在此時,有人快步趕到牢間之外,往內中看了看,隨即哢地一聲關上門。沒有掛鎖,但已足夠令帛陽吃上一驚了。
誰這樣大膽?
他定睛一看,立刻爆喝:“楊選,你做什麼!”
“陛下,卿卿我我也要看場合,有傷風化亦是在位者大忌!”楊選四周看了看,沒找著鎖頭,遂拿自己的指頭一扣,拴住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