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不是個十足的傻子,所以他還是明白,自己監國被撤了就意味著處於察看期,雖然父皇很喜歡他,但那並不代表,他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皇後的話是危言聳聽,不過,他要是一個勁叫著要怎樣怎樣,未免也太不給她麵子。
東宮一聲不吭,直到元啟帝被皇後勸走。
“殿下,”皇後緩步來到東宮身邊,見他還在慪氣,換了口吻道,“賀兒,本宮也知道,心儀之人被奪走的感覺。”
東宮抬頭。
“啊,那是許多年前了,說出來也隻是笑談而已。”皇後搖搖頭,道,“若殿下真正隻是想知道……錫師那名秦四姑娘的真偽,本宮倒是有辦法。”
“哦?”
皇後微笑:“本宮瞞著聖上,偷偷派見過四姑娘樣貌的內侍去錫師看看,殿下覺得如何?”
“真的?”東宮的雙眼一下就亮了起來。
“嗯,請殿下一定要保守秘密,否則聖上追究起來,你我都要難過。”皇後說著,微微頷首。
“那方才,母後為何對兒臣……”
“那不是作給聖上看的麼?”皇後寵溺地笑笑,“不然,你父子倆脾氣上來,可要爭執到什麼時候才算完?”
東宮恍然:“原來如此。”
“那殿下的意思……願意先緩緩,等本宮這邊的消息麼?”
大喜過望,東宮當然立刻答應下來。
但是皇後這一調查,就多少天沒個音訊。
當然,京城到錫師的距離,光是走一個來回,也不止這麼點時間,但是東宮他心裏急啊。他繼續要求京都衙門尋找張緹。若張緹已經出了京城,又不在京郊附近,他讓京都衙門的人上哪裏找去?
——實在是無理取鬧嘛,想也知道,這樣找下去,京都衙門實在是沒辦法給他個結果。
於是阿青求見。
被拒絕。(當然會被拒,你以為你是誰。)
隔天晚上阿青自己翻了宮牆進來,從自己熟門熟路的丹華宮開始,挨間挨殿地找東宮。
這一皇城看過去是密密麻麻的宮殿群,能找出個所以然麼,還是隻能老辦法,找人問。問完了人家說怎麼走怎麼走,他也沒信心,再加上怕對方咋呼說有刺客害得他被追得滿山跑,隻好請人帶路。
到了東宮殿外,他就對帶路的宮人說:“你看路也是你帶的,要是你呼救什麼,那還是要一道遭殃。我也不會對東宮殿下怎樣,跟他說個事兒而已,你就不要聲張了,原路回去吧啊?”
對方是丹華宮的侍女,膽量也不多大,聽他這樣安排,覺得是個道理,再三要求阿青保證不是去刺殺東宮的,隨後自個兒溜回丹華宮去了。
東宮看到從天而降的阿青,並不吃驚,他吃驚的是阿青怎麼被折騰了這麼久都沒來。
“是我找不到你住在哪裏!”阿青說起來就有氣。
“你來得也不算晚,”東宮說著,披上衣袍,從床帳間探出頭,“本宮這裏有個消息,你去查。”
“我隻是來跟太子殿下說一聲,不要隨意擾民!”阿青忿忿道:真不明白東宮這叫什麼態度!
“擾民?”
“京都衙門的差役,尚有別的事務要辦,既然長州找不到張師爺,那我們也沒辦法!”阿青道,“這事兒不要再催促著衙門辦了,尋人尋個十年八年的也正常,哪有殿下這樣,成天沒事就遣人來問進展的!”
東宮無辜地說:“本宮沒有成天問起,隻是吩咐要立刻找著而已。”
“那不更是閉著眼瞎指揮嘛!”阿青氣到,“你知道衙門裏每天有多少案子要處理?我們每天要在京城的大街上巡邏多久?現在除了去領告示送告示和辨認來報到的假師爺,我還能做什麼啊!我當這個捕快,是想著逮嫌犯行公正,不是給你當跑腿的!”
“怎麼這樣大怨氣,俸祿不是一樣拿麼?”東宮不解地撓撓臉,道,“別說那些小事了,青少俠,本宮這裏有事差你去辦。”
“你是沒聽懂還是怎樣!”阿青真的要怒了。
“本宮聽明白了,誒,你大呼小叫的做什麼?”果然粗人就是粗人,哪怕是跟著曹少師認過幾個字,這禮節和脾氣,仍然學不過來的。東宮頗有優越感地想著,說道:“本宮要吩咐你的事兒,若結果如本宮所願,那你所謂的擾民,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十有八九是更不在我職責範圍之內的雜事!
阿青額頭青筋爆躥,他牙齒咬了咬,恪恪兩聲。
忍了,誰叫他是太子呢!“殿下,請講!”
“四姑娘(大概是)在錫師出現了。”東宮言簡意賅。
阿青愣了一陣。
“你去替本宮查探究竟是不是她本人,抑或隻是錫師那邊的圈套而已。”
阿青沉默片刻,道:“如果是陷阱,那是要陷誰?”
“自然是本宮。”東宮鄙視地看著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