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喏。
東宮忙伸長脖子,喝止道:“本宮安排了哪些暗探,這確實是機密,但卻為東閣機密。眾人不用離開,都聽著吧。”
“是,殿下。”眾小臣受寵若驚。
端正坐姿,東宮偷偷抬眼瞄曹寰的臉色,見其對於自己的頂撞並沒有惱怒的意思,這才鬆了口氣,還隱約有點得意的感覺。
此時曹寰道:“殿下,安排即墨大人潛入錫師之前,有否與聖上商議過?”
東宮一愣,搖頭道:“不曾。”
“那……皇後呢?”
“自然也沒有了,本宮與秦晏談過,秦晏……”東宮嘴裏正要跑火車,卻猛然發覺曹寰的神色說不上是讚同或反對,於是他留了個心眼,道,“秦晏亦沒有說她十分支持此事。”
曹寰板著臉說:“那殿下為何執意如此呢?即墨大人是殿下左臂右膀,貿然當做門客派去險地,殿下是存心讓東閣眾臣心顫麼?”
此言一出,在後方聽八卦的眾年輕人急忙表忠心,說要是能派他們去做臥底,他們一定將之當做光耀門楣的大事,豁出命也要辦好。
東宮撓撓臉,對曹寰道:“其實並非本宮執意如此,當時秦晏與即墨子音一言不合,已經暗裏交惡,是子音堅持要去錫師的。”趁即墨君不在,先推到他身上再說。
訕笑兩聲,他咳嗽著擺出嚴肅的姿態來,翻開下一頁信紙,繼續瀏覽。
——奇怪,就算全都是張緹那家夥代筆的好了,能報個平安,說說四姑娘的現狀也不錯,但為何張緹會在信中指出,“現在”並不是出兵攻打錫師的好時機?
說實話,收到信的時候,伐賊大軍已經出發了三個月,捷報頻傳。元啟帝那個打仗狂人領兵,麾下又多是得心應手的老將,隻花了一個半月,戰線便從兩朝邊境往西一直推過去,北到張緹書信中提及的那啥川,南至常州中南部,幾條戰線上,東朝的版圖都大大地擴張著。中部的話,倒是軍臨錫師城下,據說在百裏之遙的地方被阻了一陣,對方是靠天塹地利頑抗來著。
不客氣地說,錫師氣數沒剩多少,哪有什麼可懼?
以將近半年之後的眼光來看張緹當時的這封信,東宮隻得搖頭,認為張緹言差了。如今的錫師偽朝,恐怕正人心惶惶,計劃著再往西遷都呢。
東宮倒想看看,帛陽王還能遷到哪裏去。
他自從被削了監國的官職之後,就沒再拿著監國大印往折子上蓋過,但是最近元啟帝樂嗬嗬衝出去帶兵作戰了,國事自然又落到他頭上。大概元啟帝覺得監國的官銜削削賜賜的影響不好,便直接讓東宮以太子身份,站在空懸的龍座邊臨朝,然後幾位老臣分擔他部分的決策權,東宮多看少說話就好。
聽說錫師那邊,原內閣被****暴戾的帛陽王給廢了,連追隨帛陽王的定國公也莫名其妙地死於非命。
眾臣對比之下,不由得感歎,自己真是跟了個好皇帝。
東宮也想感歎,父皇啊,人心跟威儀,難道是不可兼得的兩樣東西麼?不是的吧,至少曹少師從來沒這樣教過他。
所以東宮隻好認定,眼前兩個稱帝的例子,都是不合格的錯誤示範。
正讀著信,一隊內侍來到殿外,其中之一傳話進來,說的是:“殿下,皇後娘娘有請!請殿下移步香容殿!”
“母後?”為啥,難道那個假儲妃又跑去鬧了?
東宮頓時頭大起來,他將書信疊好收起,跟曹寰等人簡單交代幾句,隨後帶了隨從,急匆匆往香容殿去。——這快到東閣下班的時候了,那女人還真會找時機,接下來是不是還要順便一同進晚點?
腹誹著,東宮一腳踏入香容殿大門,便見皇後立在金壁前麵,旁側並沒有偽儲妃相隨。
“兒臣見過母後,不知急召兒臣是為何事?”東宮謹慎地上前一步,同時瞥瞥左右,沒見著什麼古怪的人,也不見有丹華宮的熟麵孔們出現,他心中更是疑惑了。
“多日不見,東宮氣色比以往更好了,我這做母親的真是欣慰。”皇後微笑著說道,她略略抬袖,纖指點向旁側的門廊(沒錯就是四皇子被自縊的那裏……汗),道,“來,吾兒與我到僻靜處說話。”
“是。”
避嫌起見,再私密的對談,這也是要帶上幾位嬤嬤做證的。
東宮視線從嬤嬤們毫無表情的臉上掃過,回頭問:“母後,是後宮有要事須兒臣出馬?”
“非也。”皇後搖頭,抽出一封折成窄條的信函,遞給東宮,“這是東宮盼著的消息,時隔近一年,我的人手終於又與四姑娘聯絡上……這是四姑娘的……親筆回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