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本官之外,殿下還聯係到哪些人呢?”趵斬問。
阿青看了看他,沒說話。
趵斬笑笑,道:“本官隻不過更在乎是否能一舉成事而已,共襄盛舉與雪中送炭,意義畢竟大有不同。”
阿青說:“那趵大人傾向於錦上添花?”
“要聽過之後,才能決定。”趵斬道。
想了想,阿青直截了當地提問:“也就是說,趵大人可能拒絕?”
“這嘛……青少俠誤會了,本官不是這個意思。”趵斬搖頭,端起茶杯道,“往日投奔東宮殿下之時,殿下隻比今日更落魄,亦沒有風光的前景。可見本官從無畏死之心,隻向往忠義氣節,不屑與亂臣賊子同流合汙。”
他說著,抬眼看看阿青,後者微微點頭。
趵斬繼續道:“這回,殿下想再次啟用我,鄙人實在受寵若驚,更沒有拒絕的道理。詢問詳細,隻是為了了解事態——畢竟本官也是要帶人馬相助的,對手下京衛生死的預計,負有極大責任。這樣說,青少俠,你可以理解否?”
阿青道:“嗯,明白。但請恕在下不能告知。”
“為何?”
“具體怎樣,應是由殿下親自解說才對。”阿青道。
“也是。”趵斬點頭,低首去抿了一口茶水,說,“那本官是否可以問問,有請動霍亦州霍將軍否?”
“霍將軍?”
“本官留守京城,而霍將軍應是隨西征軍前往西線的罷,如今殿下欲起事,可曾與霍將軍商議?”趵斬道,“此將手中的部署人馬,倒是對將領十分忠心的,若能拉攏則大有可為。”
“嗯,多謝趵大人提醒,我記下了。”阿青頷首。
趵斬起身,踱了幾步,回首道:“好了,青少俠,本官已然決定豁命扶持東宮殿下,你可以如此回報。”
“我知道了,那這廂就此告辭。”阿青說著,看了一眼案桌上的書信,轉身離去。
等阿青出了花廳的門,趵斬這才若有所思地轉回身,將已冷的茶杯掂起,把茶水潑在房門之外,隨後長長地歎了口氣。
旁邊候著的小仆見狀,急忙問:“老爺,要新泡一壺茶麼?”
“不必。”
趵斬將東宮的書信收入懷裏,吩咐道:“準備一下,本官有要事出門一趟。”
“是,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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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午後,茶樓二層雅座。
雖說名為雅間,但實際上也就是用屏風隔開的幾個小空間而已。東宮一麵聽大堂裏說書人聲嘶力竭,一麵警惕地盯住茶樓入口處。
他昨日已經見過孫二嫂與二寨主,現在是自信滿滿(別問我他從哪裏來的信心)。
阿青回去跟東宮提起霍亦州,東宮這才想起還有這麼個人,因為霍亦州多是與秦姒來往,所以很長一段時間中東宮連對方的名字都記不太全,還多虧了四姑娘要求他處理軍中賬簿,他這才記下了眾人的名姓來著……
於是,今天東宮在這裏約見趵斬,身邊帶著幾名喬裝打扮的山賊兄弟做護衛,阿青去跟霍亦州打商量,兩人分頭行事。
對趵斬他是相當有信心的。作為當初獨自一人反出帛陽王朝廷的人,趵斬給東宮留下的印象十分好,這也是後者認為趵斬能勝任京衛指揮使職務的原因。東宮眼裏,京衛指揮使是十分重要的職位,至於趵斬領情不領情,那就不得而知了。
東宮等了約莫一刻鍾,眼見得閑人茶客越來越多,說書的也從講小折演到了“上回說到”,趵斬還沒出現。
東宮不免有些浮躁氣。
低頭,滿臉不高興地瞪著茶樓入口,半晌不見人出入,於是他起身在茶樓二層散散步。
走到臨街窗口之時,他頂開一條窗縫,隨意朝保護自己的人埋伏的方向望了望,卻意外看見趵斬正站在那附近。
“嗯?”他立在那兒做什麼?難道自己的書信裏麵沒有寫明是在茶樓內見麵麼?
東宮納悶著,將窗戶撐得更開了些,仔細觀察。
隻見趵斬攏著半邊袖子,似乎在等待誰一般,朝著街中張望,卻彷佛並非不知對方來的方向,隻一個勁朝著南邊看。瞧他隱隱踮腳的模樣,像是心急著了。
東宮詫異地也朝南邊看,不見有什麼異樣。
“本宮有告訴他,本宮打城南來麼?”他越發疑惑。
正在此時,趵斬突然朝著茶樓方向看了一眼,東宮條件反射地一閃身,躲在窗後。末了他自己也覺得詫異:“咦,本宮躲什麼躲?”
再朝外麵看的時候,就見趵斬臉上突然一亮,露出鬆了一口氣的喜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