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命黨人紛紛流亡日本。戴季陶隨孫中山之後,化裝成日本新聞記者,改名島田政一,從大連乘輪船“台南丸”來到日本。
戴季陶又名戴天仇,他的祖籍是安徽休寧縣,以後遷浙江湖州府吳興縣。清朝乾隆末年,戴季陶的高祖戴聞天隻身流浪到四川。起初做幫工度日,以後幾經輾轉,在成都不遠的漢州,靠一個:浙江同鄉的接濟和幫助,做起瓷器生意來。他以質取勝,收項頗豐。他的“昌泰瓷號”名聲大噪。
戴聞天在廣漢定居下來,娶妻得子,建家立業。家業傳到戴季陶的祖父戴廉手中。戴廉為人慷慨尚義,尊師重道,遠近皆讚美其具有俠義之風。他精繪畫,卻不善於理財,晚年由於商業不景氣,幹脆關閉了兩家瓷號,閑居在家,沉溺於丹青之中,過著寧靜淡泊的生活。他能畫一手絕佳的海棠圖,遠近聞名,為時人所唱。
戴季陶的父親戴小軒也精於繪畫,但他受人秘傳更擅長外科醫術。戴小軒娶妻黃氏,受其指點,也精通治療。他們夫婦醫術精湛,遠近聞名。黃夫人篤信佛教,虔誠之心莫有能比。幼年的戴季陶也常常隨母親燒香敬佛,但他多出好奇之心,並不能深領其意。
戴小軒有四男三女,戴季陶是七兄妹中最小的一個,戴季陶排行最小,自然最受寵愛,吃喝玩樂都讓戴季陶占盡。
戴季陶的祖父素具俠義之氣,喜歡替人排憂解難,每遇有人.發生糾紛,總是樂意居間作保。好人做多了,少不得會有得罪人的時候,賠錢受累且不說,生活日見困難。在廣漢頗有聲望的戴氏家業從此衰落。
戴季陶天資很高,他從小聰明異常,年僅6歲就能即景賦詩。一天,戴季陶隨父親及父親的三位摯友到郊外散步,時值新麥方吐嫩穗,春光明媚。年幼的戴季陶在盎然春意中跑前跑後,歡躍如雀。戴小軒見兒子那聰穎的模樣,也得意萬分,便命他即景賦詩,以為助興。
戴季陶果不負父望,迅速轉動他那機靈的小腦瓜,麵對大好風光,用稚嫩的童聲一板一眼地吟誦出一首五言絕句來:“新麥出堤上,迎風如舞浪,極目不知遠,江山皆在望。
戴季陶10歲跟隨長兄讀書。長兄戴傳薪在漢州純陽閣開設私塾,他對小弟要求非常嚴格,專門為他製訂了學習計劃。戴季陶讀了許多書,眼界大開,學習進步很快。
1901年冬,年僅11歲的戴季陶隨兩個兄長一道去參加童子試,大哥戴傳薪順利地考取了生員。戴季陶在州試和府試中均名列前茅,偏偏院試時,《易經》試題是“為大赤”,以戴季陶的年齡及他所讀過的書籍,實在是搞不懂“為大赤”的題意,不明題旨之所在,根本無從落筆,最後交了白卷,整個考試功虧一簣,戴季陶心中好不懊惱。
1902年,戴季陶隨長兄戴傳薪到成都。戴傳薪在東文學堂謀到了一份差事。他把戴季陶送進東遊預備學校讀書。戴季陶在那裏學習日語,很快掌握了日常用語。
一年以後,戴季陶考上了成都客籍學堂高等科。同學之中多是單人和秀才,唯獨戴季陶一人年僅13歲,遠離弱冠之年。在這裏,戴季陶受名師指教,學問大長;每每考試,年齡最小的戴季陶總是名列前茅,令人刮目相看,受到客籍學堂師生的交口稱讚。
少年戴季陶並不順利;倒黴的事接踵而至。一次體操運動時,他不慎栽倒在地,左腳關節骨折,經過治療沒有完全康複,以致終生走路都有些跛。而且步行過久或天氣變化,都會隱隱作痛。在這之後不久,學堂裏調來了一位為人很不公正的監督(校長),他在評定學生成績時常常隨其所欲,偏袒喜歡的學生。
戴季陶一向名列前茅,校長很不公正對他,他在憤憤不平之際,奮起發難抨擊。校長惱羞成怒,仗其權摯,不顧師生反對,竟然將戴季陶開除,並以師道尊嚴之詞呈請四川督署通令全川學校,不得收錄戴季陶入學。
戴季陶改名進入一所教會學堂一一華英學堂。入學不久便顯出他的聰穎和功力,在學堂裏大出風頭。可是樹大招風,僅三個月便被官府查出這個改名換姓的人物,立即勒令退學。這時,戴,季陶的華英學堂老師小西三七被川北中學聘為理科教師,他們幾乎同時離開華英學堂。小西見戴季陶喜歡讀書,能用—口流利日語和他交談,更加偏愛他。於是便主動介紹戴季陶到川北中學去做他的日語翻譯。這樣,15歲的戴季陶正式被聘用,月薪15元。
小西三七是位很有遠見的日本人,他認定倘若戴季陶今後還陷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將來必定難成大材,故極力鼓勵戴季·陶去日本留學。戴季陶雄心勃勃,經過學堂風波,對腐敗的清政府有一定程度的認識;又接受了小西向他灌輸的國外先進文化,特別是日本的文化和社會情況,決心聽從導師的指點,東渡日本,尋求新知識。
1905年,年僅16歲酌戴季陶,叩別親人,揮淚踏上東渡日本的征途。戴季陶乘船順江而下,來到漢口,他準備上岸找個客棧暫住幾天,再行東下。
但隨身攜帶七百塊大洋分做兩處存放,身上背五百,提籃裏放二百。他本來左腳遺留舊傷,不便步行過久,加之碼頭上的大斜坡更是難上,他提著沉重的行李,吃力地在人群中穿行。突然一條大漢從他身後閃過,一把搶過戴季陶的提籃就衝進人群裏。戴季陶知道自己遇上了強盜,驚慌之中茫然不知所措,竟然放聲大哭起來。
與戴季陶同行的是他的一位族兄,他在族兄的安慰和服料下,繼續東行而去。
戴季陶在日本東京,先後進師範學校、日本大學讀書。他文采風流,辯才雄盛,為人又熱情慷慨,在日本大學時間不長,就成為風頭人物。他在二年級時,便同幾位朋友,胡森、王用賓、謝健、楊子鴻、張伯烈等組織日本大學中國留學生同學會,被選為同學會會長。
戴季陶是個富於浪漫色彩的人,他有著超人的才華、洶湧的激情、俊逸的豐采和豪放不羈的品性,贏得周圍同學的尊敬和喜愛,也令不少異邦女子暗懷春心。
一位李姓皇族公主的朝鮮女留學生同他一見鍾情,哪知日本政府對朝鮮留學生嚴加防範,限製其自由活動。戴季陶不畏強暴,決定公開自己的愛情,他和李小姐把各自的親朋好友邀集在一起,舉行宴會,宣布他們正式締結婚約。郎才女貌,到場的友人無不衷心地為他們祝賀,倆人幸福至極。但婚宴後沒幾天,李小姐突然失蹤,戴季陶的伊甸園被莫名其妙地拆毀,他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
1909年,戴季陶從日本回國,他躊躇滿誌,惟備好好幹一番事業,但是當他回到上海之時,身上僅剩下四角錢,不足吃一餐飯,他毫無辦法,隻好在茫茫人海中無目的穿行,以期發現生的彼岸。就在他山窮水盡疑無路肘,結識了上海教育界知名人士張俊生。張不僅慷慨解囊,並給他鼓勵勖勉。
不久,戴季陶離開上海去江蘇省城蘇州,以毛遂自薦的勇氣,叩開了江蘇巡撫的衙門,以日本大學法科畢業生的資格和過人才識,擔任江蘇地方自治研究所主任教官。
1910年春,戴季陶離開蘇州,回到上海,當新聞記者。他先在上海日報社,後轉入天鐸報社。戴季陶在報社兢兢業業工作,夙夜不懈,因而得到了天鐸報社社長陳屺懷的讚賞。兩個月後,便被破格提拔為《天鐸報》總編緝。他成了新聞界的風雲人物,他的筆名天仇也為人人皆知,“窮達利眼識天仇”成為上海新聞界的名言。
1911年,戴季陶剛剛完成新婚嘉禮,還未來得及度蜜月,清政府指名逮捕他。他聞風逃離上海,前往日本長崎。在那裏住了兩個星期,秘密潛回上海。哪知上海政治環境更加險惡,他無法在上海立足,獨自一人到了浙江省吳興縣,匿居於雲巢山道觀,過了一段閑雲野鶴韻出家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