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顯得很不耐煩地繞到我背後,把我向前推了一下,說:“你走吧,到時我就給你說!”堂哥的語氣又冷又硬,說著就像押送似的把我推走了。\r
堂哥把我帶到了河邊沙灘上,這才站住了。然後他才回過頭,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像是要把我吃下去一般地盯著我,然後命令似的對我喊道:“老實點,你給我站好!”\r
我不服氣,說:“幹什麼呀?我為什麼要給你站好……”\r
我話音沒落,堂哥一把揪住了我衣領,使勁搖晃起來。那樣子,他是想把我的頭往什麼地方撞,可身邊既沒有樹木也沒有岩石,就使他的計劃沒法實現。但因為他用力過大,卻揪得我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他一麵搖晃著我,一麵緊緊地咬著牙齒,對我惡狠狠地問道:“說,是不是你偷看了我什麼東西?”\r
我明白過來了,可我想要是承認了,他說不定會打死我!於是我就一邊喘氣,一邊說:“我沒、沒……”說著,我努力去拉衣領,企圖讓自己的氣喘得均勻些。\r
可是堂哥沒容我實現目的,他掄起拳頭,對著我的胸膛狠狠打了一拳,說:“你還狡辯!不是你還能是誰,啊?你要不說,我今晚打死你!”\r
盡管我胸膛火辣辣地疼,可還是一口咬定說:“沒有,沒有,我就是沒有!”\r
堂哥像一隻憤怒的獅子般暴怒起來,他一把將我提起來,用力往後一推,就把我擲在了沙灘上。幸好這塊沙灘上沒有石頭,不然我可就遭殃了。我這時也不甘束手待斃了。我爬起來,紅著眼睛,使出了吃奶的力氣,趁堂哥沒防備,一頭朝他的肚子上撞了過去。他後退了幾步,差點兒跌倒。我把頭死死地抵在他的肚子上,繼續推著他,想把他推翻在地,沒想到他一把揪住了我的頭發,想把我的頭像掀棉被一樣掀起來。但我雙手馬上抱住了他的腰,後腿蹬地,像摔跤手一樣使著勁。堂哥沒想到我力氣有這麼大,也弓起了身子,腳深深地蹬在了沙裏。天上的月亮靜靜地看著我們,清清的光輝投下了我們彎成一張弓似的影子。在這種靜默而又緊張的對峙中,我忽然聞到堂哥的襯衣上有一種和小姨身上同樣好聞的味道。隻是這味道沒有小姨身上那樣濃鬱,像是不經意地粘滯在堂哥衣服上一樣。這氣味讓我想起了他談的女朋友,我突然脫口而出,大聲叫起來:“我要告訴爺爺,你不好好讀書,在外麵談女朋友了!”\r
我的話音一落,堂哥像是突然被嚇住了一般,馬上鬆開了我的手,不認識似的看了我一會兒,然後把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說:“你怎麼知道的,啊?”語氣再不像剛才那樣惡狠狠的了。\r
我見沒法瞞他了,就照實說:“我都知道了!我就是看了你的日記,你就是在外麵談女朋友了……”\r
堂哥沒等我繼續說下去,一把將我摟在了他的懷裏,像哄我似的說:“對不起,揚揚,真的對不起!你對哥哥說說,你還知道什麼,啊?”然後他在我麵前蹲下來,做賊心虛地看著我。\r
我突然委屈地抽泣起來,一邊擦眼淚一邊說:“我不知道了,隻知道你在外邊談女朋友了,也不知道她是誰……”\r
堂哥像是鬆了一口氣,馬上替我擦起淚水來。一邊擦,一邊對我說:“揚揚,你是我的好弟弟!你沒把這事告訴別人吧?”\r
我噙著淚水搖了搖頭。\r
堂哥馬上把我扶在沙灘上坐了下來,又一邊拍著我的背一邊說:“揚揚,對不起,哥哥不該打你!真的不該打你!哥哥求你永遠不要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好不好?”\r
我看著水中那輪皎潔的月亮,對他“嗯”了一聲。堂哥馬上把我抱住了。可是過了一會兒,他還像不放心似的,對我伸出一根指拇來,說:“拉鉤!”\r
我也伸出了一根指拇。然後我們兩根指拇就緊緊地拉到了一起。\r
堂哥像是徹底放心了,他把我拉起來,小心地拍幹淨了我衣服上的沙子,我們這才回去了。\r
堂哥這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恰好證實了他在日記中記的事。可是這個“她”,對我還是一個謎。我想,要解開這個謎,也許要等堂哥結婚那一天了。\r
可是,隻隔了一個星期,這謎底就讓我在無意中揭開了。每個星期六下午一回家,我都要跑去看雪梅,因為第二天我有的是做作業的時間。這天下午去的時候,大媽正忙,她拿出五十元錢,讓我到小姨店裏去給雪梅買一包奶粉回來。雪梅雖然已經習慣吃飯了,可大媽為了給她增強營養,還是要按時地給她吃一些輔助食品。我當然樂意為雪梅做事,於是拿著錢就跑了。可是當我來到小姨的路邊店時,卻發現店門關著,但門上又沒有上鎖。這是很少有的事,因為隻要小姨在家,她一定不會關門。可小姨要是下地去了,她又一定會把門鎖上。我以為是小姨一時疏忽,走的時候忘了鎖門,就走過去推了推門。這時太陽斜照在門上,紅得像是淌血。我沒推開,因為門從裏麵閂著。\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