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看見的,是一個當奶奶的做夢也想不到的事:表妹小小的陰部腫得紅紅的,下麵的會陰處被撕開了一道長長的傷口,血不斷從陰部和那道傷口裏往外滲著。外婆一下就知道了表妹發生的事。她的身子發著抖,上下牙齒急速地碰撞著,昏花的眼睛使她看起來像失去了知覺一般。半天,她才突然恐懼地叫了一聲,可又馬上用拳頭堵住了嘴巴,而且還瞪起驚慌的眼睛朝四處看了看,生怕有人聽見她那恐懼的叫聲一樣。接著,她靠著牆站了一會兒,這才想起什麼似的,叫妹妹去打了一盆清水來,給表妹擦大腿上的血,一邊擦一邊“吧嗒吧嗒”地往盆裏掉眼淚。外婆原想就這樣算了,可她沒想到表妹大腿上的血越擦越多,好像永遠都不會擦幹淨一樣。外婆這才急了,想畢竟還是孩子的命重要:她還沒有長大,以後還要結婚生孩子,不能讓孩子就這樣廢了。她這才清醒過來,去叫了村裏一個女人,把表妹送鎮上醫院去了。
“爺爺,我好怕!我一想起露露表姐大腿中間的血,我就不敢一個人在外婆家裏待了!”妹妹在說這事的經過時,雙腿下意識地並攏了,幾個腳趾頭死死地摳著地,眼睛始終沒有抬起來。她的肩膀像怕冷似的一邊發抖,一邊流著淚對我們說。
爺爺像一隻護犢的老母雞似的,始終把妹妹摟抱在懷裏,撫摩著她的頭說:“別怕,玲玲,你現在回到了家裏,有爺爺和哥哥在,沒人敢欺負你!”說完,爺爺又問妹妹,“你還沒吃飯吧?”
妹妹點了點頭。爺爺就馬上說:“正好爺爺把晚上的飯一塊做好的,你現在吃飯,吃了飯我們一塊兒到鎮上看看你露露表姐!這可憐的孩子呀!這個王八蛋,抓到了真該五牛分屍!”
我立即進屋去給妹妹舀了一碗飯出來。吃了飯,我和爺爺、妹妹就一人戴了一頂草帽,到鎮上去了。
我們趕到鎮醫院裏時,發現醫院門口聚集了很多人,一個個都在交頭接耳地低聲交談,好像很神秘似的。我們正要進去,一個警察突然攔住了我們問:“你們幹什麼?”
我和爺爺互相看了一眼,爺爺才說:“我們進去看一個人!”
“看什麼人?”警察的兩眼淩厲地落在我們身上,像是審查我們一樣。
我們還沒答話,旁邊一個人大聲對我們說:“你們進不去,裏麵警察正在問案,一個女孩被流氓強奸了……”這人的語氣聽不出是同情還是幸災樂禍,抑或是猥褻下流。
爺爺狠狠瞪了他一眼,大聲說:“我們看的就是她!”
警察“嗯”了一聲,目光又在我們身上移動了一會兒,口氣放鬆了:“你們是她什麼人?”
“我是她爺爺!”
我也大聲說:“她是我妹妹!”
妹妹也像忘了害怕似的,跟在我後麵大聲說:“她是我姐姐!”
警察又“嗯”了一聲,目光溫和了,半晌才說:“那就進去吧!不過現在正在問情況,你們先在一邊休息,不要去打擾調查,啊!”
我們走了進去,除了少數醫生和病人以外,醫院裏非常安靜。我們不知表妹在哪兒,就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看,最後我們在一個房間裏看見了垂著頭的外婆。我叫了一聲,外婆一見是我們,馬上就迎了過來,一把抓住了爺爺的手,鼻涕、口水和著淚水滾滾而下。爺爺急忙製止了她,對她道:“別哭了,親家,快說說孩子在哪兒?”
外婆發出一聲長長的、近似於噯氣的呃音,用力止住了哭泣,朝對麵房間努了努嘴,抽泣著說:“正在裏麵問情況呢!我說不要報案不要報案,可醫院的醫生說孩子都被糟蹋成這樣了,還不報案,就讓壞人逍遙法外呀?他們去派出所報案了!親家,你說這下讓孩子怎麼活呀……”
爺爺打斷了外婆的話:“親家,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們說說呀!”
外婆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我,也呈現出一種難以啟齒的猶豫。可過了一會兒,還是給我們說了:“具體我也不知道呀!隻是剛才在路上,她對我們簡單說了一下,說是一個滿臉胡子的人,把她拉到樹林裏強奸的,還給她嘴裏塞了一張帕子……”
爺爺還沒聽完,就低下頭,說了一聲:“造孽呀!”然後抬起頭看著屋頂,“老天爺怎麼不長眼,讓這些壞人不得好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