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繚大吃一驚,把褲頭一提,往後跳了一步,叱道:“何方鼠輩,膽敢偷窺!”
“施主誤會了,施主誤會了!”荊棘叢忽然被撥開,從裏頭冒出一個小光頭,眉清目秀,帶著尷尬的笑容爬了出來,合十鞠躬道:“小僧方才在此躲避追兵,實非有意要……那個,偷窺施主。”
這小光頭看起來不過八九歲光景,穿著倒也普通,倒也並非風繚想象中的灰布僧衣,隻是可能為了躲避追捕,現在有些襤褸了。總的來看,還是那光溜溜的腦袋最為惹眼。
風繚此時早已明白過來,這小光頭大概就是剛才趙軍騎兵追捕的“異教反賊”,他不禁有些奇怪,這才戰國末期啊,怎的就有和尚了?
他也是心思轉得極快的人,立刻低喝一聲:“好你的小和尚,你便是東玄鳥宮要追捕的異教反賊吧?快說,你這小妖僧是怎麼躲過追捕的!”
風繚說這番話,明顯屬於詐唬,不過他剛才雖然聽趙軍那位千夫長說他們追捕的小和尚有些異常之處,可其實也沒怎麼擔心。一來這小和尚比他還小,就算打從娘胎裏就開始修煉,隻怕也沒幾年功底,對他風少莊主造成威脅的可能性不大;二來在他的印象裏,和尚的形象還算不差,至少他覺得因為一言不合就殺人滅口的和尚似乎還是很少見的。因此,他就想到來詐唬一下這小和尚,看能不能弄到一點內幕消息,滿足一下那點小八卦心理。東玄鳥宮不惜破壞一貫形象,居然出手抓捕“異教徒”,其中緣由,實在讓風繚很是好奇。
小和尚連忙合十行禮,道:“施主言重了,小僧實在不是什麼妖僧,那東玄鳥宮一位大巫與人打賭輸了,卻把氣撒到小僧頭上,說要將小僧五馬分屍掉,小僧不得已,隻好逃出邯鄲。方才又累又餓,實在逃不動了,眼看就要被趙軍追上,恰巧施主和貴商隊吸引了趙軍注意,小僧便躲在此處,不想施主忽然來……那個,所以……阿彌陀佛,這真是一場意外。”
“哦?”風繚眼珠一轉,心裏鄙視了一句,這小和尚真不專業,“阿彌陀佛”以後,按例不是都要接一句“善哉善哉”的嗎?
“慢著,你說東玄鳥宮的那位大巫與人打賭,賭輸了之後拿你撒氣?”風繚煞有介事,活像審訊犯人。
“正是,正是。”小和尚脾氣甚好,被風繚如此詰問也無半分不滿,還連連點頭。
“那就奇怪了。”風繚一擺手,很有貴族大夫風範:“堂堂大巫,即便與人打賭輸了,那也自當願賭服輸,豈能將氣撒到一個無關之人身上?況且還是個小孩……呃,小和尚?”
“這個……”小和尚一撓他那油亮發光的小光頭,“小僧……小僧倒也不算無關之人。”
“那又為何?”風繚奇道:“莫非你也參賭了,還贏了那位大巫,所以他才惱羞成怒,非要抓了你去玩五馬分屍?”
小和尚忙不迭擺手:“豈敢豈敢,小僧怎麼參賭,實在是……他們那個賭,就是跟小僧有關。”
風繚失去耐心了,佯怒道:“既然如此,你還不從實招來,還要我一句一句地問你不成!啊?”
小和尚下意識往後一縮,卻一腳踏在一根荊棘上,一根倒刺刺進了肉裏,疼得他齜牙咧嘴,若不是擔心被風繚商隊裏那些人發現,差點就要叫出聲來。
風繚見他一臉痛苦不像作假,撇撇嘴:“虧得那趙軍千夫長還說你身懷異術,就你這模樣,能懷什麼異術啊?來來,坐這邊來,我先給你把刺拔了再說。”
小和尚沒料到風繚一邊惡狠狠地問他話,一邊又給他拔刺,稍一猶豫,風繚怒道:“你還耽擱個什麼勁!哥哥我放水的時間比出恭還長了,再不回去,那邊就要來催了!趕緊的,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