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怎麼回事?”車隊那邊一個聲音邊喊邊快速接近風繚和戴牧所在的小樹林,那是謝七的聲音,但破空而來的聲音卻有兩個,顯然範八雖然沒有喊出聲來,人卻絕未落後半點。
風繚和戴牧一驚,然後同時發現一件事,戴牧小和尚身上的衣服早已燒得一幹二淨,如今全身是寸縷不掛,一個小童子雞晃悠悠地吊在胯間。
戴牧臉色漲紅,連忙雙手捂住下身,羞憤道:“你……施主,你答應給我衣服的!”
風繚哈哈一笑,大聲道:“沒事沒事,我演練法術,一不小心把衣服給燒了,你二人且去給我拿套衣服過來,記得要緊身一點的!”很明顯這話卻是像正在飛奔過來的謝七範八說的了。
風繚轉頭再看戴牧小和尚,卻見他扁著嘴瞪著自己,不禁失笑道:“我說小和尚,你這般躲下去也不是個事兒,趙國這麼多兵馬,你能躲到哪去啊?就說去別國吧,可你這麼小,靠什麼謀生呢?哦,對了,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我們商隊正在埋鍋造飯,雖然行路途中,吃用簡慢,不過小牛蹄筋、煙熏黃羊、泉水河魚這些簡單菜色,倒也應有盡有……啊,你忌葷嗎?”
小和尚本就餓極,聽得他這一說,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忌,不忌,忌葷做什麼啊?”
風繚微微一愣,然後笑得燦爛無比:“不忌就好,不忌就好。”他笑著站到戴牧身邊,很是親熱地摟著他的肩膀,循循善誘:“你看,你如今舉目無親,又前途難料,再呆在趙國,顯然是呆不下去了,可你如果現在就跑吧,人家趙國大軍無數,四下搜捕,你豈能總像今日遇到我這般好運?遲早要被捉住,最後免不了五馬分屍,實是難逃一死。你這等年紀,便這般無聲無息的死了,多不值當,我都替你惋惜!正所謂螻蟻尚且偷生,何況人哉!不如這樣,我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西,再幫你一幫……”
戴牧見風繚說得有理,聽起來又真摯無比,不禁動了心思,問:“那東玄鳥宮的大巫地位尊崇,權勢滔天,施主你……也不過少年,如何幫得了小僧?”
風繚拍拍胸脯,一副萬事有我的模樣,一本正經道:“小禪師有所不知,信陵君於趙國有再造之功,而我父則與信陵君相交莫逆,今日我北上邯鄲,也正是代我父去為信陵君送上一批器物……你跟我一路同行,我自有法能使你躲過趙國追兵,待我北上事畢,我們在一起返回魏國,那時,你便再也不必擔心趙人追捕!”
他此時要忽悠人,連稱呼都變成了“小禪師”,不過戴牧小和尚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當下問道:“然則此時趙國正在舉國大索,小僧若此時與施主去邯鄲,豈非送上門去死?”
風繚早知他會有此一問,大搖其頭道:“小禪師有所不知,正所謂虛者實之,實者虛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想,趙國搜捕你,已經不是一日兩日了吧?那我問你,方才那隊騎兵,也是找到了你的一些蛛絲馬跡才尋到這來的吧?”
戴牧點點頭:“這個自然。”
風繚斷然定論:“於是,趙國人以為你正在全力向別國奔逃,隨時可能逃至魏、韓或者齊國境內,那麼他們的搜捕必然也是衝著邊境去的,是也不是?然則你偏偏不如他們所想,卻反而與我同回趙都邯鄲,誰能料到在如此情況下你還會再回邯鄲?沒有人料到,因此邯鄲對你完全沒有防備,你到了邯鄲,隻要不公然露麵,實在是一點危險都沒有!”
戴牧聽得有些發愣,然後驚道:“施主真是才智過人!小僧若是趙國人,也定要上了這個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