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繚最後仍是沒有弄清信陵君那番話的意思,他總不能問信陵君:“君上,我師尊是何許人也?”信陵君明顯礙於什麼情況不打算明言,如果風繚還問這樣的話,就太過唐突了。
在信陵園代父親風襐用過一頓趙國盛宴之後,風繚回到外公家中。風繚的外公姓李,今年已近花甲,風繚的母親是他的七女。外公原是中牟富商,長平之戰前在女婿風襐的幫助下將家產快速轉移到邯鄲,如今在邯鄲,也算富庶之門。
風繚回去的時候,母親筠姬正接見一位別家送信過來的家奴。風繚進院的時候,正聽見母親筠姬說:“你且去回稟你家主人,就說我稍候便去見她。”
那家奴領命去了,風繚走過去問:“娘,你才到家,便要出去?”
筠姬笑著將他拉到身邊,拍拍他的腦袋,道:“不止娘要去,你也跟娘一起去。”
風繚心裏自不願意,他正要去找戴牧小和尚,仔細“研究”他為什麼不怕火燒呢,跟老媽去別人家做什麼?
筠姬似乎知道兒子的心思,輕輕在他腦袋上點了一點,說道:“你可別想找什麼借口不去,這次去見趙姬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多少會些法術,正可以為為娘遮掩一下。”
這句話讓風繚來了興趣,奇道:“見個朋友而已,跟兒子會不會法術有何關係?娘又要兒子替你遮掩什麼?”他心裏忽然起了一個荒謬的想法:老媽不是去見老情人吧?這我可不答應,老爹對我可好著呢!
筠姬自然不知道風繚心裏想歪了十萬八千裏,隻是左右看了看,小聲道:“娘告訴你,但你不能告訴別的任何人,知道嗎?”
風繚頓時睜大眼睛,小心肝怦怦直跳:該不會真要去見情人吧!老媽,你見情人扯上我這做兒子像什麼話啊!
不過想歸想,風繚臉上還是十分沉著,一本正經地點了點頭:“娘,你放心,就算你去刺殺趙王,兒子也一定陪你一起。”
筠姬一愣,忍不住掩嘴笑起來:“你這孩子,我刺殺趙王做什麼?既然你應了,為娘就告訴你,為娘出閣前,與邯鄲富商趙緱府上的趙姬乃是閨中密友,為娘出閣前夕……”筠姬臉上顯出懷念之色:“還與趙姬約好,日後若生了孩兒,便要互相拜對方為幹娘,這件事娘一直放在心裏。繚兒,以前是苦於沒有機會,此番既然你恰好隨我來了邯鄲,便要把這件事辦了,我是李氏之女,更是風家正室,可不能失信舊友。”
風繚很是鬆了口氣:“原來是這樣,沒問題,孩兒跟您走一趟,了了您這樁心事。”隻要不是去會情人,風繚自然不好駁了母親的意思,不過還有一事他不明白:“可是,娘,這去拜見幹娘,跟孩兒會不會法術有何關係,為何娘說要孩兒為您遮掩?”
筠姬歎了口氣:“繚兒有所不知,你這幹娘……卻是個苦命人啊。”
風繚越發奇了:“趙……呃,我是說幹娘,她不也是富家小娘(此時不稱小姐,小姐不是尊稱,是卑稱)嗎?怎就成了苦命人了?”他忽然作恍然狀:“哦,孩兒明白了,幹娘的夫君某非瞢了?”
筠姬愕然,然後搖搖頭,歎道:“那倒不是,不過……也差不多吧。”
風繚頓時又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難道,是不舉了?哎呀,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
筠姬卻自顧自說:“她那夫君本非趙人,長平戰後,趙國恨極秦國,欲殺他泄憤,他在一名大商的傾力幫助下逃出趙國,安然返回秦國,可卻把你那幹娘還有他們那年幼的孩兒給丟在了趙國不管不顧……可憐你幹娘帶著幼子,還要躲避趙國搜捕,這些年……可知有多艱難了。”
風繚心道:看來這一世的秦趙兩國也是死仇了,趙國長平之戰後,家家出殯、戶戶披麻,對秦人的恨已經進了骨髓,國仇家恨之下,居然肆意搜捕秦人殺了泄憤,這仇恨當真是再也解不開了。
他也沒想太多,便道:“既然如此,娘親打算什麼時候去?孩兒以為,既然有趙軍要抓捕幹娘母子,我一人怕不保險,不如將謝七範八帶上,他二人隨孩兒多年,一身本領說是孩兒傳授,其實也出自先生恩賜,未見得比孩兒差了,若有個什麼萬一,也能周旋一二。”
筠姬滿意地點點頭:“繚兒所慮極是,既然如此,你且去與謝七範八說一聲,為娘也須得準備一些薄禮,方才不失禮數。”
風繚應命,自去偏院找謝七範八去了。
謝七範八二人早先未隨風繚去信陵園,蓋因信陵君地位尊崇,自家少主以為信陵君奉上財貨為由去拜見,絕無不妥,是以他二人留在李府為少主安置一些生活瑣碎。另外,也是為了將戴牧安置好,免得出了什麼意外,連累主母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