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大群野獸無故跳崖之後,再一次出現這女人的哭聲,格外有種詭異的感覺。月影婆娑,陰風陣陣,背後的樹木都好像化作了一幢幢鬼影飄擺搖曳。
戴牧吞了一口吐沫,澀聲問:“風,風大哥,你看這裏是不是太古怪了一點,我瞧著,咱們不如先回城牆,等天放亮了,再來查探不遲。”
風繚無奈道:“你當我就喜歡這麼三更半夜跑來這荒郊野外麼?我又不是孤魂野鬼!這不是沒辦法嗎?政兒被那人擄去,我這做哥哥的,不能不來啊,你要是怕得很,我送你回去,等會我再自己來。”
戴牧這次卻堅定搖頭:“那不行,我們是同伴,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我們還是一起行動。”
風繚笑起來:“行,小和尚膽子不大,義氣還是有點嘛,那咱們看看,這兒怎麼才能下去,我感覺這‘一線天’下麵,肯定有古怪。”
戴牧苦著臉:“這懸崖陡峭得跟鏡子似的,如何下得去?且不說駕雲,也不說飛劍,至少咱們兩個要會禦風才好下去吧。就憑咱們這點法力,禦風還差得遠啊。”
這個風繚當然知道,要學會禦風術,巫力要求至少在綠披風級數,也就是道家凝炁境界,到這一境界,巫力或者真力開始凝結,可以“腳下生風”,進行短距離、低高度地駕風飛行,若是從高處跳下,也可在腳下凝結一團巫力真力,降低下降的速度。這“一線天”深不可測,要爬下去基本不可能,隻有至少達到禦風的實力,跳下去才不是自殺。
但問題是,風繚的真實巫力水平隻有橙披風上階,戴牧更弱一點,才橙披風中階。他們二人所仰仗的,其實頗為類似,都是法術玄妙,因此才能屢戰比他們實力還要高一些的對手。
但麵對跳崖這種沒法作弊的事情,兩人就抓瞎了。
風繚心裏琢磨,可惜手邊沒有材料,要是有足夠的材料,倒是可以臨時做個類似降落傘的東西飄下去……
這個想法注定不能實現,因為剛才這一陣女人哭泣的聲音過後,風繚和戴牧發現背後又響起了一陣踢踏之聲,隨之還伴隨著腳下大地的震動。
兩人對望一眼,同時開口:“還有獸群?”
然後風繚一擺手:“獸群不關我們的事……我日!”
隨著大地震動,遠處荒野開始出現一條黑線,轟隆隆的聲音越來越近,風繚和戴牧凝神望去,同時駭然:對麵奔來了一大群野豬,至少有四五千頭,那森森白牙在月光下反射出幽幽的寒光。那排山倒海的氣勢,當真是氣吞萬裏如虎了。
“好,好像是衝我們這邊來的。”戴牧結巴了一下。
風繚早看出來了,此時大喊一聲:“加持羅漢!快!”
戴牧連忙結出法印,對準風繚打出,口中喊:“羅漢心佑!”
風繚體內心火流轉,五龍變催到極致,大吼一聲:“老子烤野豬!南明離火……烈!火!焚!城!”
他的兩手飛快地變換出三十六天罡對應的三十六道法訣,一團被壓製到極點的南明離火在他身前三尺處不斷變幻形狀,炫目之極,猶如驕陽烈日濃縮到了他的身前,將一旁的戴牧都刺疼了雙眼,趕忙閉上眼睛,再用手捂上。
風繚的臉色難看之極,這烈火焚城遠超他的巫力極限,他已經將三十六天罡對應的巫力減少了一半,依然覺得自己全身巫力被抽空,馬上要陷入精血被抽出的境地了,頓時大吃一驚,早知道放一個稍微小點的法術,這烈火焚城放出來,隻怕自己的精血都要被抽幹了!
陰陽流的法術畢竟是以巫法為基礎,輔之以道法的某些精要合創出來,根子裏很多東西跟巫法類似,譬如眼下風繚麵臨的這種情況。一旦某種巫法需要的巫力超出了施法者的巫力極限,為了完成巫法,這法術將會直接抽掉施法者的精血作為補充。
盤古上神死後,道家三清乃是三魂清氣所化,而巫家各位巫宗卻是盤古上神的筋骨所化,是以巫家最重的便是精血。這也是巫家挑選傳人非常苛刻的原因之一,因為筋骨血脈乃是天生的,非是後天決定,不能靠“勤能補拙”來彌補。勤,能讓一個巫家修士修為更刻苦,修行更專一,更快速,但不能讓一個不能修巫道的人去修成巫道。
正因為精血對巫家修士的重要,在某些時候,精血也就能發揮出特殊的作用,比如血咒、血祭等等,而施放超過自己巫力的巫法,也有可能被巫法反噬精血。
風繚麵臨的就是這等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