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洋把這次餐飲變革叫做“餐飲文化沙龍”。今天是動員會。紫洋本來就是有激情的人,再加上她講話前因興奮而酒烈心田,那激情自然就盡興地揮灑起來。她昂首挺胸走向台前激動地說:
“我最最敬愛的職工朋友們,大家好!餐飲文化沙龍是我喝酒喝到恰到好處時的傑作。正因為這樣,我今天也喝到了恰到好處。在這恰到好處之時,我為文化沙龍勾勒一副恰到好處的藍圖。如果這幅藍圖能感動大家,就敬請大家和我一塊去幹好不好?”
“好!”大家齊聲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講話中,紫洋用鼓舞人心的言辭,優美的韻律,飛揚的激情,為這次餐飲文化沙龍勾勒出一幅奇特而美好的藍圖。這藍圖引動了每個人想痛痛快快大幹一場的欲望。
雨宣認真地聆聽著,紫洋那瀟灑飄逸的儀態緊緊地抓住了他的靈魂;那藍圖和最高境界的激情鼓舞得他熱血沸騰,心髒怦怦地像要跳出體外。散了會,他開紫洋的玩笑:
“汪總,難道你一點也沒發覺自己像希特勒?”雨宣是昨天晚上從一本書上了解到希特勒的。
“我像希特勒?”
雨宣第一次這樣近距離地瞅紫洋的眼睛:剛才那濃密的睫毛還在那裏柔著,烏黑的鳳眼在那裏眨著,這一驚訝與發問,就變成了兩彎向上彎的黑月亮。簡直太美了,美得雨宣不好意思再瞅了,就對著紫洋的唇說話:
“噢,別誤會,我是就演講的鼓動性而言的。你們的相同之處是都具有很大的鼓動性,不同的是,他的鼓動在於聲調,您的鼓動在於全方位的誘惑。”
“啊?用詞不妥吧?”
雨宣傻傻地瞅著紫洋的唇,那彎向上彎的“月亮”顯得那樣鮮活、亮澤,那樣喜相、溫柔;說話時,有節律的開啟與蠕動,又顯得那樣有肉感;這樣的唇長在一張白皙的臉上,顯得整個人那樣幹淨和雅致。這樣把人點綴得幹淨、雅致的唇,給人的整體感覺是什麼?雨宣說不清楚,隻是這種不知是什麼的感覺,一下子他的臉感覺紅了。唇也不能再看了,雨宣隻好向下移著目光說:
“希特勒的演講往往是啞著嗓子開頭,然後冷不丁地咆哮,一聲高過一聲,然後轉輕聲,又轉洪亮,然後高低聲更替的頻率加快,最後幾乎全身用力,手舞足蹈,又戛然而止。全場聽眾的情緒,經他這樣一次次地揉壓,最終使脆弱的人失去理智,迸發集體瘋狂。他是用聲調的高低和頻率的變換鼓動聽眾的。汪總您……”
“呃?聽你這樣‘然後’‘然後’的,倒像是希特勒的聽眾。”紫洋插話道。這時,雨宣的目光已下移到紫洋的乳房上。他見那雙飽滿挺秀的乳房一起一送,像鼓動的風箱,那風箱悠悠然然地釋放著女人的味道。雨宣並沒有聽見紫洋說什麼,隻覺得手足無措,心髒怦怦亂跳,像要衝出體外。他連乳房也不敢看了。話一定要說完,眼睛好歹也得有個著落。無奈,他隻好瞅著酒店的大門說:
“汪總,你的鼓動不在於聲調的變換,而靠的是誘惑,全方位的誘惑。”雨宣故意停下來不說。
“什麼叫誘惑,真難聽。”
“別急別急,聽我慢慢道來。”雨宣調皮地說:“您的演講內容奇特,措辭優美,情緒激昂,給人一種還沒有去幹,就勢如破竹的感覺。再加上您高雅的儀態,全方位地誘惑著每一個職工,最大限度地誘發、鼓動起他們的激情和痛痛快快大幹一場的欲望。”雨宣學著紫洋的樣子和腔調,把兩隻小臂交叉在胸前,邊踱步邊說:“‘大家想想看,為就餐的客人營造一種濃烈的文化氛圍,自己又工作在這樣的氛圍中,這是一種怎樣的樂趣?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在享受人生?’你瞧!讓人幹了活還得說好,這不是誘惑是什麼?”雨宣說完,裝出躲避挨打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