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智多謀、機巧心靈(3 / 3)

攻打華州營救史進、魯智深時,本來華州城池厚壯,形勢堅牢,無計可施。但吳用是何等人,一個消息立刻讓他計上心來。小嘍囉報:“如今朝廷差個殿司太尉,將領禦賜金鈴吊掛來西嶽降香,從黃河入渭河而來。”吳用聽了便道:“哥哥休憂,計在這裏了。”梁山好漢奪了宿太尉的儀從衣裳,扮作奉旨降香的欽差,將華州太守騙入西嶽廟,殺人放火救人,一氣嗬成。

征遼時攻取霸州一戰,歐陽侍郎前來勸降,吳用將計就計,宋江詐降先入霸州城,又哄騙歐陽侍郎道:“可煩侍郎差人報與把關的軍漢,怕有軍師吳用來時,分付便可放他進關來。”歐陽侍郎聽了,差人去與益津關、文安縣二處把關軍將說知:“但有一個秀才模樣的人,姓吳名用,便可放他過來。”待吳用過關時,武鬆、魯智深與眾多梁山好漢闖進來奪了關口,如此,後麵盧俊義率領大軍才能長驅直入霸州城。攻打霸州城時,“林衝、花榮占住吊橋,回身再戰,詐敗佯輸,誘引盧俊義搶入城中。背後三軍,齊聲呐喊。城中宋江等諸將,一齊兵變,接應入城。”

征討田虎時攻打蓋州,吳用派石秀、時遷穿了敵軍衣裳混入城內,占了城北草料場,放了一把火,立時烈焰衝天。守將鈕文忠率兵來救火,吳用趁機架起雲梯飛樓攻城(先前效果不佳)。“守城軍士見城中起火,本是困頓驚恐,又見解珍、解寶十分凶猛,都亂竄滾下城去。解珍、解寶奪了城門放下吊橋,蓋州城就此告破。”

征討王慶時攻打山南,吳用命李俊、二張、三阮、二童這八個好漢乘著糧船從山南城下襄水經過,守城的段二被軍糧所誘,奪了糧船開進城來。糧船內藏得卻是李逵、魯智深、武鬆、楊雄、石秀、解珍、解寶、淩振等二十個頭領並千餘步兵。淩振在城內放起了轟天子母炮,魯智深、武鬆等人打開城門放下吊橋,梁山大軍殺入,奪取了山南城。

征討方臘時,攻打潤州,穆弘與李俊扮作為方臘送糧的陳益、陳泰兄弟,混入潤州城。守城的呂樞密雖警覺生疑,卻為時已晚;攻打防備森嚴的蘇州城,李俊太湖小結義結識費保,奪了“承造衣甲”的方臘官船,步兵混入蘇州城,一舉攻下;攻打杭州,死傷好漢眾多,最後還是扮作送糧的平民混入城中,依靠淩振的火炮才終於取勝;攻打清溪洞,柴進、燕青早早做了內應,贏得方臘信任,並在關鍵時刻反戈一擊,與燕青合力殺死敵軍大將方傑,攻陷清溪洞。

總結吳用的謀略特點:作戰風格以穩重為主,若有良機能減輕己方損耗,也敢於冒險。設伏與裏應外合是吳用最常使用的計策,他臨場應變極強,常常從不起眼的情報中覓得破綻,果斷做出決定。吳用近乎全才,除了內政後勤、戰陣用計,他連陰陽法術、醫卜星相也都有所涉獵,而這樣的人物,由於身份的原因,最終被朝廷逼迫得走投無路。他看穿了結局,自己卻沒能避免,實在悲哀。

《水滸傳》中存在雙重矛盾:一是貪官汙吏和平民百姓的階級矛盾,二是朝廷與外敵、草寇之間的生存矛盾。梁山好漢在處理階級矛盾時是爽快的、正義的、受歡迎的;當他們成為統治階級的打手,變相鞏固了昏君和貪官汙吏的地位時,他們就變成被利用的、委屈的、不被理解的。

早在上梁山之前,吳用說服三阮時的對話已道明了一切,三阮口中曾說“這腔熱血,隻要賣與識貨的”。這同樣是吳用的心裏話。宋江是識貨的,可他投奔的朝廷不是,因此,吳用的悲劇與智謀無關,他是亡於“義”。

明人鍾惺在其《水滸傳》序中寫道:“嘻!世無李逵、吳用,令哈赤猖獗遼東!每誦秋風,思猛士,為之狂呼叫絕。安得張、韓、嶽、劉五六輩,掃清遼、蜀妖氛,翦滅此而後朝食也。”李逵、吳用,一武一文,一猛將一謀士,這是抵禦外敵、穩定社稷必不可少的兩種人。明末缺李逵、吳用,宋末又何嚐不是?

崇文抑武的宋朝,迫切需要草莽英雄的尚武精神,迫切需要有猛將謀臣站出來挽救時局危難,而昏聵的君主與大臣們,將一心為國、身懷絕技的梁山英雄都拒之門外,卻為虎狼般的金人打開了開封城門。北宋的掌權者導演了一出不忍卒讀的恥辱悲劇,梁山好漢的命運隻能算末世狂潮中的一抹湍流,被不可阻擋的曆史巨輪裹挾向前,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