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還騙你不成,快走吧,別讓老爺他們等急了。”
丁小靈和小少爺段靖安一路上你拉一下我的衣袖,我拍一下你的肩膀,言語之間還不忘揶揄對方。冷淩雲因為剛才的事情,在段靖平麵前有點不自然,加上不熟悉環境,一個人走在後麵。
段府各處布置雖不算奢華,但也頗有心思。廊沿窗格,全都擦得幹幹淨淨。每個轉角處都點綴著四季常青的花木,雖然沒有女主人,也顯得溫馨怡人。冷淩雲邊走邊看,未到前廳,已傳來段老爺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白先生啊,我知道你愛才如命,最不屑世俗禮數。可這拜師大事不能馬虎,隻是不知道這個冷淩雲有沒有福氣拜在你白軒門下啊?”段老爺聲音洪亮。
“段兄,你也知道我脾氣古怪,討厭愚腐之人。等下,若我考驗段兄你說的這個人,你可千萬不要生氣啊。”
“哪裏,哪裏……”
冷淩雲聽出這是在說她,心下緊張。不知這個自稱“脾氣古怪”的白先生怎麼個古怪法,自己可千萬不要露了馬腳,辜負了段老爺的栽培。
進了廳中央,眾人行過禮。丁小靈和段靖安還在擠眉弄眼,兩隻小手偷偷地搞些小動作。白先生眼珠一轉,突然說:“你就是冷淩雲吧,你到前麵來,我考考你。”隻見他眼裏隱隱透著狡猾,指著丁小靈和段靖安說:“你看看他二人的模樣,讓你想到哪一首詩啊?”
“哎呀,白先生,你這不是故意刁難淩雲嗎?我已跟你說過,他隻不過是我在鄉下帶回來的一個傻小子。父母慘遭山賊殺害,你出這題,是不是……是不是太難了啊?”段老爺又是搖頭又是擺手,生怕冷淩雲答不上來。
丁小靈和段靖安聽到先生說他們,馬上停止打鬧,強忍笑,一起把目光投向冷淩雲。
冷淩雲一臉鄂然,這個先生真有意思,人家考人,都是要背什麼三字經啊,弟子規啊什麼的。他這算什麼問題?看丁小靈與小少爺之間,雖然年幼,但終究男女有別……他們肯定是一起長大,情同姐弟,所以才這般無所顧忌。冷淩雲腦子裏馬上想到一首詩,隻是這首詩有點……有點……像是段老爺口中的“不幹不淨”,她要是說了,段老爺那裏怎麼想?
段靖平不知道冷淩雲內心這番糾結,還以為她答不上來。看他眉頭緊鎖的樣子,心下不忍:“先生,我替他說可好?”
“今天是你要拜師,還是他拜師啊?”白先生一臉正氣,毫不為段氏父子的說情所動。
冷淩雲見不說不行,心一橫,決定想什麼說什麼。
“這位小靈姐姐和小少爺天真浪漫,唐朝有位大詩人李白,他在《長幹行》裏有寫道‘郞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裏,兩小無嫌猜’。後人所說的‘兩小無猜’大致就是這個情境吧。”冷淩雲看了一眼段老爺,接著說:“不過,要是把李白先生這句詩用在姐弟、兄妹之間從小深厚的情誼上,倘若李白老先生在世,應該也不會責怪。”
冷淩雲一席話,說得大家目瞪口呆。良久,白先生哈哈大笑,一邊撫摸胡須一邊不斷地點頭道:“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
段靖平一臉驚喜地看著冷淩雲,說道:“你怎麼跟我想得一樣啊?”
大家全都笑起來。丁小靈又氣又惱:“誰是你的小靈姐姐?”她嘴巴撅得老高:好你個信口雌黃的傻小子,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跟小少爺兩小無猜啦?本姑娘喜歡的是大少爺。這樣一想,她的臉瞬間紅通通的。幸好沒人注意她。
段老爺趁機向白先生說明一切,希望他待冷淩雲如兩位少爺一般,既嚴厲,又慈愛。言罷,轉頭對冷淩雲說:“淩雲,還不趕快跪下拜師?”
冷淩雲正在下跪,白先生伸手一抬:“且慢,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段老爺說是在鄉下長大,如今父母雙亡。我問問你,你這些知識是跟誰學的,你父親是做什麼的?”
冷淩雲說:“回先生話,我父親種了一輩子地,雖然識得幾個字,但對詩詞卻是一竅不通。這些詩詞是我跟村裏的一個老奶奶學的。”
“哦,那這位老奶奶算得上是一個神奇的人了,你知不知道這位老人家的身世姓名啊?”
“我不知道,她不是我們村的人,是從外地來的。我母親見她一個人孤苦零丁,閑暇時便幫她洗洗衣服曬曬被子。老奶奶人很好,她為了感激我母親,便說教我些詩書文章。”
聽到這裏,白先生連忙打斷冷淩雲的話:“那你說你們全村的人都死在了山賊手中,那位老奶奶也死了嗎?”
“沒有,老奶奶打聽到她一個遠房侄子的消息,投奔她侄子去了。所以躲過一劫。”冷淩雲不知道先生問這些有什麼用意,隻好如實回答。
白先生連連點頭,不再繼續追問。冷淩雲見狀,連忙跪下去叩了三個響頭,拜師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