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過日子,天天天天都是一個樣。鄰裏之間見了麵笑一笑,點個頭問聲“吃了飯沒有”;或者摸摸對方孩子的頭,話語間透著歡喜地說“喲,這才幾天不見,這孩子又長高了”。
可是改變也就發生在這些不經意的每一個瞬間。
段老爺和段靖平被執行了死刑。
丁大嫂和女兒丁小靈不見了,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經過白先生的努力,段靖安是找到了,可已坐在輪椅上變成了一個廢人。官府見此,也懶得去追究他的什麼責任,隨他去了。在段靖安的強烈要求下,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白先生帶著他悄悄地出了城,到安定城的大宅子住下。蘇欣穎和小綠發了瘋一樣在臨清城尋找,可哪裏找得到?
在這場大變故中,蘇家也許是出了一口惡氣,可損失也不小。眼看著即將出世的孫子胎死腹中,隨著各自戀人的離開,蘇家兄妹意誌消沉,蘇老爺在他們眼中,成了最大的惡人。生意上,也不見得占到了多少好處。
以前的段家布店,關了幾家小的,地段好的,都讓周公公和吳啟英占領了。雖然沒有打著周家的旗號,但商場上又有誰不知道背後老板是他呢。
周昌平從大牢出來的時候,蓬頭垢麵,咳嗽個不停,連獄中看守見了,都避之不及,生怕被傳染上了。等出了臨清城,走出好幾十裏地後,周昌平才敢掏出身上的銀票,兌了銀兩,將自己從頭到腳收拾得幹淨體麵。他以前接觸的人也不多,走到哪裏,都不怕被人認出來,他就是曾經的段靖平。
唯一沒有被這場變故改變的人,是若蘋。以前,小院裏來來去去過那麼多人,如今,基本上沒有人來玩了,就連哥哥吳啟英也很少往這邊來,更別談在這裏住了。她卻耐得住寂寞,一天當中,隻侍弄那些花花草草,已經占去了大半天時間。其餘的時間裏,看,喝喝茶,跟樹上的鳥兒們說說話……
還有一個人,覺得即憋曲又無奈的,就是吳啟英了。算來算去,美人到手,接下來的隻需要交給時間。他就不相信,段靖平都死了,冷珍珠還能一直為他守寡。
行刑那天,吳啟英知道瞞不住冷珍珠,整個臨清城的人都跑去觀望了,她不可能一點兒也不知道。
“珍珠……你……”吳啟英對著正在梳妝的冷珍珠,欲言又止。
冷珍珠緩緩地轉地身來,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去看的。”
“哦,呃……呃……”吳啟英嘴唇發澀,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了。
“啟英,你坐下,我有事跟你說。”冷珍珠異常冷靜,這太反常了。
吳啟英還想說什麼,被冷珍珠製止了,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說道:“謝謝你在周公公麵前替我說話,才讓我免去了……”
“珍珠,我說過我不要你謝謝我,這是我心甘情願去做的!”
“你聽我說,啟英,我今天要說的不止這個。”冷珍珠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其實,我的為人你也是知道的,爹爹和靖平今天就要走了,我不去送他們。不是我狠心,特別是對靖平,太殘忍了,連最後一麵都不去見。可是我不能去,去了,我會控製不住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