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是中國先秦、漢初研究軍事理論,從事軍事活動的學派。據《漢書·藝文誌》記載,兵家又分為兵權謀家、兵形勢家、兵陰陽家和兵技巧家四類。兵家的代表人物有春秋時的孫武、司馬穰苴、範蠡,戰國時的孫臏、吳起、尉繚、趙武靈王,漢初的張良、韓信等。今有兵家著作《孫子兵法》《吳子兵法》《孫臏兵法》《尉繚子》《六韜》《三略》等。兵家著作中含有豐富的唯物論和辯證法思想。
孫武與《孫子兵法》
孫武,字長卿,春秋末期齊國人。他是中國古代著名的軍事家,也是我國古代軍事理論的傑出奠基人,後人尊稱其為孫子、兵聖。
孫武出身於齊國的一個貴族家庭,其曾祖、祖父均為齊國名將。他自幼喜研兵法,頗有心得。齊國發生“四姓之亂”後,孫武便南遊吳國,隱居姑蘇,潛心研究兵法。在吳國,他結識了吳國著名的謀臣伍子胥。
當時天下紛擾,諸侯爭霸。吳國君主闔閭為圖霸業,欲攻打楚國,但一直未能找到能勝任的將領。伍子胥便先後7次向吳王推薦孫武,說他“精通韜略,有鬼神不測之機,天地包藏之妙,自著兵法十三篇,世人莫知其能。誠得此人為將,雖天下莫敵,何論楚哉!”
於是,吳王便召見孫武。孫武呈上所著兵書13篇,吳王看後讚不絕口。為考察孫武的統兵能力,吳王將100多名宮女交給他操練,其中有吳王最寵愛的兩名妃子。這便有了“吳宮教戰”的故事,闔閭由此“知孫子能用兵,卒以為將”。此後,孫武便與伍子胥共同輔佐吳王,安邦治國,發展軍力。
吳宮教戰
孫武將宮女編成兩隊,以吳王的兩個寵妃為隊長。他把軍事訓練的一些基本動作教給她們,並告誡她們一定要服從軍令。不料,連著兩次發令,宮女都不當回事,隻顧嬉笑。孫武便下令將兩個隊長拖下去斬首。吳王一聽要斬他的愛妃,急忙來求情,但是孫武說:“您既然把她們交給我來訓練,我就必須依照軍規來管理她們,任何人也不能例外。”然後將兩個寵妃斬首了,再也沒人敢不聽號令。
公元前506年冬,吳國以孫武、伍子胥為將出兵伐楚。孫武采取“迂回奔襲、出奇製勝”的戰法,溯淮河西上,從淮河平原越過大別山,長驅深入楚境千裏,直奔漢水,在柏舉重創楚軍。接著五戰五勝,一舉攻陷楚國國都郢。
“柏舉之戰”後,楚國元氣大傷,而吳國的聲威則大振,成為春秋五霸之一。吳國不僅成為南方的強國,而且北方的齊、晉等大國也畏懼吳國。對於孫子的曆史功績,司馬遷在《史記·孫子吳起列傳》寫道:“西破強楚,入郢,北威齊、晉,顯名諸侯,孫子與有力焉。”
孫武不僅有戰功卓著的軍事實踐,而且有博大精深的軍事理論。他所著的兵法13篇完整地流傳下來,後人將其定名為《孫子兵法》。
該書是我國現存最早的一部兵家聖典,也是世界上久享盛譽的一部軍事名著。書中含有豐富的辯證思想,探討了與戰爭有關的一係列矛盾的對立和轉化,如敵我、主客、眾寡、強弱、攻守、勝敗、利害等。在研究這種種矛盾及其轉化條件的基礎上,《孫子兵法》提出了其戰爭的戰略和戰術,在中國辯證思維發展史中占有著重要地位。
《孫子兵法》談兵論戰,集“韜略”“詭道”之大成,被曆代軍事家廣為援用,《孫子兵法》縝密的軍事、哲學思想體係,深遠的哲理、變化無窮的戰略戰術,常讀常新的探討韻味,在世界軍事思想領域也有著廣泛的影響,享有極高的聲譽。《孫子兵法》曾被譽為“前孫子者,孫子不遺;後孫子者,不遺孫子”。
司馬穰苴與《司馬法》
司馬穰苴,春秋末期齊國軍事家。他是早先的齊國工正田完的後裔,因任司馬之官,故以“司馬穰苴”一名傳世。
司馬穰苴善於用兵,但他是婢妾所生,地位低下,一直未被重用。後來,晉、燕聯合攻打齊國,晏嬰便將他推薦給齊景公,司馬穰苴才開始登上軍事舞台。
他關心部下,親自安排部隊食宿,親自慰問有病的士卒。他還將自己的食品拿出來與士卒分享,與大家同甘共苦。將士們都願意為他效力,就連那些生病的士卒也紛紛要求參加戰鬥。結果,齊軍兵鋒所向,銳不可當,晉、燕之軍不戰自退。司馬穰苴率軍乘勝猛追,一舉收複失地。齊景公遂拜他為大司馬,掌管全國軍事。
軍中立威斬監軍
齊景公命司馬穰苴率軍抵禦晉、燕聯軍,並派寵臣莊賈為監軍。莊賈自恃身份,傲慢無比,藐視軍規。司馬穰苴便毫不留情地處死了他,從而震懾三軍,大大提高了軍隊的戰鬥力,終於戰勝了晉、燕聯軍,從此威名遠播。
司馬穰苴的軍事思想,附在由齊威王命大夫整理的兵書《司馬法》中,所以該書又稱《司馬穰苴兵法》。該書總結了夏、商、周三代的軍事製度和戰爭經驗,論述了古代的戰爭準備、戰爭指導、戰場指揮、兵種部署、兵器配備,天時地利的選擇、間諜的使用、軍人心理以及治軍等問題,其核心軍事思想有以下三點。
一、“以戰止戰”的戰爭觀。對於能夠“安人”“愛其民”和製止侵略的戰爭,《司馬法》持肯定和支持的態度。書中說:“殺人安人,殺之可也;攻其國,愛其民,攻之可也;以戰去戰,雖戰可也。”這一觀點從戰爭的目的出發去分析戰爭,包含著樸素的辯證觀點。書中還說,“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安,忘戰必危”。意思是說,戰爭是危險的事情,不得已的時候才能用它討伐暴虐,挽救危亂,反對仗恃國勢強盛而窮兵黷武;和平是暫時的,必須居安思危,加強戰備。
二、“以仁為本”的治軍原則。書中要求將帥“見危難勿忘其眾”“勝則與眾分善”“若使不勝,取過在己”。這樣整個軍隊才能上下同心,團結一致,達到“力同而意和”,實現“凡勝,三軍一人勝”。書中還說:“居國和,在軍法,刃上察。”平時國內上下安定,戰時軍中執法公平,人們才會銳意進取,才有把握打贏戰爭。
三、“變嫌推疑”的戰備思想。該書主張“順天、阜財、懌眾、利地、右兵”,即順應天時,多儲備物資,取悅眾心,利用地形,重視武器裝備。而且,“凡戰,有天,有財,有善”,即要打仗,就要掌握自然及人為的變化情況,要有充足的物資,將士要有高昂的鬥誌。此外,“方慮極物,變嫌推疑,養力索巧,因心之動”,是說要有深遠的計謀,發揮物資器材的最大效能,辨明是非以排除國人的疑慮,讓百姓養精蓄銳以貢獻其智慧,從而使戰爭符合百姓的心願。
東漢以後,馬融、鄭玄、曹操等人,都曾以《司馬法》為重要文獻資料而加以征引。晉唐之間,杜預、杜佑、杜牧等人,也多以《司馬法》為立說的根據。宋代,《司馬法》被列為“武經七書”之一,定為將校的必讀書,影響深遠。
吳起與《吳子兵法》
吳起,衛國人,戰國初期著名的軍事家、政治家,是我國“第一流名將”。他治軍嚴謹,能和士卒同甘共苦;他善於用兵,與孫武合稱“孫吳”。
吳起出身於富有的家庭,學習勤奮,後棄文習武,精通韜略。他曾在魯國做到將軍,又在魏國為西河守,以後又到楚國,輔佐楚悼王變法,悼王死後,他被舊貴族殘酷殺害。
吳起是一代將才,久經沙場,有著豐富的戰爭經驗和卓越的軍事指揮才能。有一年,齊軍進攻魯國,吳起率軍抵抗。麵對強敵,他避敵鋒芒,以老弱之卒駐守中軍麻痹敵人。然後乘其懈怠,率領精銳之師,一舉擊潰齊軍。
吳起離魯到魏後,任魏國將軍,創建勁旅“武卒”。期間,他曾兩度率師討秦,一連攻下五座城池,奪回了西河地區。接著,他又乘勝進軍,滅中山國。吳起因戰功卓著,受命鎮守西河。在之後的23年中,他“內修文德,外治武備”,增強了魏國的實力。他先後率軍與諸侯大戰76次,全勝64次,辟土四麵,拓地千裏。
在楚國擔任令尹期間,吳起亦十分重視軍隊的建設,取得了“南平百越,北並陳、蔡,卻三晉,西伐秦”的輝煌戰績。他還推行改革,限製舊貴族的特權,裁減冗員,削減疏遠公族的俸祿,用以建設軍隊。他的變法使楚國日漸國富兵強,但他廢除貴族特權,惹起貴族的忌恨,楚悼王一死,貴族們立即反撲,用箭射殺了他。
吳起所著《吳子兵法》48篇,與《孫子兵法》並稱,在戰國時“藏孫吳之書者家有之”。司馬遷曾高度評價吳起的軍事業績,將其與孫武並列,稱“世俗所稱師旅。皆道《孫子》十三篇、吳起《兵法》。世多有,故弗論。論其行事所施設者”。在漢代,《吳子兵法》成為武將攻修的主要課程,宋代更是被朝廷定為“武經七書”之一,是武科的主要教材。
五慎
五慎,即理、備、果、戒、約。理,就是“治眾如治寡”;備,就是“出門如見敵”;果,就是“臨敵不懷生”;戒,就是“雖克如始戰”;約,就是“法令省而不煩”。
《吳子兵法》反映了新興地主階級的戰爭理論、軍隊建設和作戰指導方麵的觀點。軍隊成分的改變,鐵兵器和弩的廣泛使用以及騎兵的出現,引起了作戰方式的明顯變化。
一、該書主張“內修文德,外治武備”,把政治和軍事緊密地結合起來。文德,就是“道、義、禮、仁”,就是“民安其田宅,親其有司”,強調上下同心是取得戰爭勝利的基礎。武備,就是“安國家之道,先戒為寶”,必須“簡募良材,以備不虞”。書中將戰爭區分為義兵、強兵、剛兵、暴兵、逆兵等不同性質,主張審慎地對待戰爭,反對窮兵黷武。
二、兵不在多,強調“以治為勝”。治,就是建設一支“居則有禮,動則有威,進不可當,退不可追……投之所往,天下莫當”的訓練有素的軍隊。要求重用勇士和誌在殺敵立功的人,以之作為軍隊的骨幹,並“加其爵列”“厚其父母妻子”。
三、對士卒的使用要因人而異,使“短者持矛戟,長者持弓弩,強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給廝養,智者為謀主”,以發揮各自的特長;按照同鄉同裏編組,同什同伍互相聯保,以對部眾嚴加控製;采取“一人學戰,教成十人;十人學戰,教成百人……萬人學戰,教成三軍”的教戰方法,嚴格訓練。
四、明法審令,“進有重賞,退有重刑,行之以信”,做到令行禁止,嚴不可犯;將領必須與士卒同甘苦、共安危,獎勵有功者,勉勵無功者,撫恤和慰問犧牲將士的家屬,以恩結士心,使其“樂戰”“樂死”;要“任賢使能”,選拔文武兼備、剛柔並用、能“率下安眾、怖敵決疑”的人為將。
四機
四機,即氣機、地機、事機、力機。氣機,指要求將帥適時地掌握全軍上下士氣的盛衰。地機,指利用地形,要求將帥指揮軍隊作戰時,善於利用道路險阻、名山要塞等。事機,指運用謀略,要求將帥善於派遣間諜離間敵人,施放精幹的分隊騷擾並迷惑敵人,分散其兵力。力機,指提高戰鬥力,要求將帥指揮軍隊做到戰車堅固,戰艦櫓槳輕便,士卒熟練陣法,戰馬馳騁追逐。
五、料敵用兵,因情擊敵。該書針對齊、秦、楚、燕、韓、趙六國的政治、地理、民情、軍隊、陣勢等的不同特點,提出了不同的作戰方針和戰法。對齊作戰,“必三分之,獵其左右,脅而從之”;對秦作戰,先示之以利,待其士卒失去控製時,再“乘乖獵散,設伏投機”;與楚作戰,則“襲亂其屯,先奪其氣,輕進速退,疲而勞之,勿與爭戰”;同燕作戰,則“觸而迫之,陵而遠之,馳而後之”;與韓、趙作戰時,則“阻陣而壓之,眾來則拒之,去則追之,以倦其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