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天生我材必有用004(1 / 3)

孩兒立誌出鄉關,學不成名誓不還。

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何處不青山。

湘鄉的東山學堂一般不跨縣招收學生,毛澤東要入學,就得通過作文考試,考題是《言誌》。他把文章寫出來,令校長李元甫歎為觀止,對試卷讚賞道:“我們取了一個建國材!”因而破例錄取。

毛澤東曾以“子任”為筆名,意思是“以天下為己任”。他的作文《宋襄公論》,令國文教師拍案叫絕,用朱筆批道:“視此君身有仙骨,寰觀氣宇,似黃河之水一瀉千裏。”破例給了一百零五分。東山學校如今保留著他十六歲時寫借書條的手跡,筆力工健,似飽經世事滄桑的老人用筆。他信手寫成的《蛙詠》,字裏行間顯露出王霸之氣:

獨坐池塘如虎踞,綠楊樹下養精神;

春來我不先開口,哪個蟲子敢作聲!

每天早晨,他登上學堂後麵的東山,從井裏打水洗澡洗臉,然後讀書,四季都不間斷。

毛澤東從東山學校畢業後,到長沙尋求發展。起初他打算報考警校,後來準備去做一個肥皂製造家,再後來進了一家商業學堂。他討厭這所學堂大多數課程用英語講授,讀了一個多月就退學了。接著考進了省立第一師範學校,高中榜首。他在這裏遇到了恩師楊昌濟。

武昌起義爆發後,長沙宣布戒嚴,政局突變。一位革命黨人到學校演講,令學生們非常激動,當場有人站起來高呼口號聲援辛亥革命。過了四五天,毛澤東打算參加黎元洪的革命軍。

毛澤東親眼目睹了湖南的起義。他決定參加正規的湘軍,為完成革命盡力。那時清帝還沒有退位,革命黨人還要繼續鬥爭。

毛澤東在湘軍第二十五混成協第一營左隊當上了列兵。他是讀書人,體力上的苦差事很少落到他頭上。他後來在延安接受斯諾采訪時,回憶過他在湘軍的這段生活。

毛澤東後來進京,曾在北京大學圖書館工作。他回到湖南以後,於1920年11月在長沙創建了共產主義組織。第二年7月,他赴上海參加中共“一大”,為十三名代表之一。十三個代表中還有三位湖南人,他們是零陵人李達、寧鄉人何叔衡和沅陵人周佛海。

青年毛澤東知道,共產主義運動不是簡單的政權變更,因此他致力於提高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水平,堅持強負荷的體育鍛煉,鑄造長期革命必不可少的強健體質。他倡議湖南青年和革命者“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他到湘江遊泳,到嶽麓山夜宿,在狂風暴雨中跑步。

回首大革命的時代,毛澤東的出場確實與眾不同,氣勢非凡。他身材高大,舉止從容,形成強大的感染力,成為一種思想凝聚的中心。青年毛澤東的風度氣質,從他那首《沁園春·長沙》就可看出:

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萬江碧透,百舸爭流,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悵廖廊,問蒼茫大地:誰主沉浮?攜來百侶曾遊,憶往昔崢嶸歲月稠。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酋,糞土當年萬戶侯。到中流擊水,浪遏飛舟。

這首詞以一座浸透著湖湘文化的古老城市命名。它是楚國引以為傲的星城,這個命名賦予這首詞以大浪淘沙的磅礴氣勢。

據陳賡回憶,毛澤東在這首詞裏所說的“中流擊水”,發生在1914年中秋節。毛澤東等幾個青年泛舟湘江,明月朗照之下,心情舒暢,有人提議遊泳,陳賡第一個跳下水,激起一片浪花。眾人紛紛跳水,毛澤東在水中喊:“莫把我的布鞋打濕了!”當時他剛買了一雙新布鞋。

毛澤東在古城長沙經過幾年曆練之後,穿著長衫,來到多雨的南方大都市廣州。他已經成為中國共產黨中央局執行委員會的成員。

中共於1923年在廣州召開第三次代表大會,決定與國民黨合作,共產黨員可以以個人的身份加入國民黨。毛澤東任中共中央局秘書,負責中央日常工作,在黨內僅次於陳獨秀而位居第二。

此時,一個名叫蔣介石的南方人,因為寫了一本《孫大總統蒙難記》而一炮走紅,發展勢頭如日中天。孫中山任命他為黃埔軍校校長兼第一軍軍長。

在第一次國共合作之前,蔣介石認識很多湖南名人,如黃興、蔡鍔、宋教仁和譚延闓,但不認識毛澤東。毛澤東作為中共代表參加國民黨“一大”時,蔣介石和毛澤東握手見麵了。他對毛澤東的印象並不深刻,聽毛澤東說一口湘潭話非常吃力。他萬沒有想到,這個長發素衣、帶有幾分土氣的青年,竟會是他今後最大的對手。

在辛亥革命以後的大革命高潮中,共產黨人都把希望寄托於國共合作,隻有毛澤東保持著冷靜的頭腦。他一到廣州,就向中共中央提出要注重農民的需要,傾聽農民的呼聲。他說,占中國人口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農民不革命,還叫什麼革命?他最早向中央提出搞農民運動,讓農民運動推動民主革命。

西裝革履的陳獨秀總書記用疑惑的眼光打量著眼前這個鄉下教書先生模樣的人。馬克思主義的教科書中不是說得很明白嗎?農民受土地的束縛,注定了他們在革命中處於從屬地位,怎麼可能指望通過土地革命喚醒農民來推動民主革命的實現呢?他過於相信蔣介石和汪精衛的偽相,以至於一旦國共合作破裂,他再也找不到革命的支點。

當陳獨秀、李立三穿著筆挺的西裝出現在各種公眾場所的時候,毛澤東總是穿著粗布製成的舊長衫。他當然不是沒有其他款式的衣服,他有意這樣著裝,更接近他十分看重的農民。他在廣州的代表作就是農民運動講習所。當時隻有廣東的彭湃和他誌同道合。彭湃雖是地主的兒子,但他為貧苦的農民而鬥爭。他在廣東成立的農民協會取得了明顯效果,引起國民政府的注意。他邀請毛澤東在農運講習所講授了第一課。毛澤東的激情打動了學員,也影響著中國的未來。

中共在上海舉行的第四次全國代表大會,毛澤東沒能進入中央委員會。李立三等人排擠他。毛澤東精疲力竭,回到湖南休養。他致力於組織農民協會,一邊調查研究,一邊發展組織。湖南七十五個縣半數以上有了農民協會,會員達到兩百萬人,有些農協成了共產黨小組的支部。毛澤東在韶山自己出生的那棟農舍裏,建立了第一個農村黨支部,發展了三十二位農民入黨。農會給農民帶來嶄新的影響,農民第一次發出了反對帝國主義的呐喊,共產黨的影響像熱帶海洋的水草一樣迅速擴大,共產黨員的人數迅速在全國發展到兩萬多人。

北伐前夕,毛澤東帶著巨大的驚喜重返廣州,盡管這時的統一戰線已經開始變味,但他仍然努力為國民政府工作。此時他擔任國民黨中央宣傳部副部長。他主辦第五屆農民運動講習所,每次做報告聽課的人都擠得水泄不通。在國民黨“二大”上,毛澤東當選為執行委員會候補委員,還被選進農民委員會。他在代表宣傳部做報告時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迄今為止,我們過多地注意城市而忽略了農民。”

毛澤東期待北伐軍經過農村引發社會震動,提出要訓練全國性的農民領袖來指揮這場社會革命。遺憾的是,農民工作的重心當時是在國民黨內而不是在共產黨內。他在上海的同誌對他的農民運動講習所嗤之以鼻。

毛澤東在廣州發表了《中國社會各階級的分析》、《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和《國民革命與農民運動》。他說:“如果農民不起來推翻封建地主階級的特權統治,軍閥與帝國主義統治就不可能被推翻。”

這在當時是一個驚人的結論。研究毛澤東思想的美國人R·特裏爾教授說:“隨著毛的這幾篇著作的出現,卡爾·馬克思跳進了亞洲的水稻田裏。”

毛澤東了解湖南人,更了解湖南的農民。農民運動像磁石一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彭湃被地主武裝殺害以後,中共黨內沒有人像毛澤東這樣關注農民。北伐軍進攻湖南時,由於唐生智傾向於革命,湖南的農民運動洶湧潮湃,五百萬農民加入了農民協會,打土豪、分田地。

但是,當時的共產黨中央,仍然沒有采納毛澤東的土地革命論。國民黨卻感到了驚恐,他們的高級軍官看到湖北、江西、福建特別是湖南的農民運動,表現出驚人的戰鬥精神,開始要求鎮壓農運。他們把農會稱作“痞子會”,認為農會的行動和要求都“過火了”。

在國民黨執行委員會與新成立的土地委員會裏,毛澤東嚴肅地指出:“湖南的將領都是農民的剝削者。”毛澤東提出的土地政綱,主張農民征用地主的土地,自然會遭到國民黨將領的反對。

蔣介石背叛革命以後,中共舉行了南昌起義。南昌起義後第六天,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漢口緊急召開“八七會議”,確定了武裝反抗國民黨的方針。在新成立的中央政治局裏,毛澤東的名字進入了候補委員的名單。毛澤東關於農民土地革命的思想,在這次會議上被正式采納。這次緊急會議,確定了在農村實行土地革命的方針。

中共中央停止了陳獨秀的領導權。這位教授回到上海的書齋以後,一蹶不振。

中共臨時常委會同意了毛澤東的主張,決定在湘鄂粵贛四省發動秋收起義,並任命他為中央特派員,組織領導這次起義。

炎熱的湘東山地裏,毛澤東撐著油布傘,行色匆匆。他此行是到湘贛邊界發動秋收暴動,策應南昌起義。毛澤東抵達湘贛邊界的安源、銅鼓地區後,即刻開展了起義的組織準備。

毛澤東先到安源,成立了中共湖南省委前敵委員會,由他任書記。這次起義的武裝力量大約有五千人。前委會任命餘灑渡為工農革命軍第一師師長,餘賁民領導三個團,總指揮是盧德銘,黨代表是毛澤東。

1927年9月9日,秋收起義開始。長沙市郊的部分農軍開始破壞粵漢鐵路,切斷國民黨軍的南北聯係。第一師各團按預定計劃發動攻擊。第一團進至修水、平江交界的龍門廠時,由餘灑渡收編的土匪邱國軒部突然反戈叛變,突襲第一團後衛營,劫去全團輜重,駐長壽街的國民黨軍一個營乘機發起攻擊。第一團腹背受敵,損失一個營,團長鍾文璋失蹤。

南路第二團擊潰萍鄉、醴陵交界處老關的國民黨守軍後,在幾千起義農民支援下,一舉攻占了醴陵縣城。

醴陵靠近長沙,是溝通湖南和江西兩省交通的要鎮。唐生智手下兩個營迅速反撲醴陵;另一支部隊也向縣城推進,企圖圍殲起義軍第二團。第二團主動放棄醴陵,攻占了瀏陽。但是,國民黨軍兩個營突然反攻瀏陽,第二團毫無戒備,猝不及防,全團潰散,團長去向不明。

中路第三團從銅鼓西進,直逼瀏陽白沙鎮,首戰獲勝,軍心大振,乘勝進占東門市。國民黨軍兩個團增援瀏陽,衝擊起義軍。第三團被迫放棄東門市,北撤到上坪。

在攻打長沙的作戰中,工農革命軍先後受挫,損失不小。毛澤東當機立斷,命令各部撤出戰鬥,到瀏陽文家市集結,再決定下步行動。

工農革命軍三個團相繼到達文家市。形勢十分嚴峻:瀏陽城及東鄉有一個師的敵軍;瀏陽、醴陵邊界有敵軍一千多人;銅鼓和萬載有贛軍一個師;長沙的湘軍迅速增兵,第三十五軍教導團也將調防瀏陽。工農革命軍尚未擺脫敵軍的圍攻,可能陷入更危險的境地。

在這種情勢下,毛澤東指出:原定的農民起義沒有形成巨大聲勢,單靠工農革命軍的力量不可能攻占長沙。為了保存力量,工農革命軍應立即離開便於國民黨軍調動兵力的湘東北,實行戰略轉移。

盧德銘等人支持毛澤東的意見。他們認為,進攻長沙,把殘餘的部隊再扔進火坑裏,是十分愚蠢的。大家否定了餘灑渡“取瀏陽直攻長沙”的主張,決定迅速撤離平江瀏陽地區,進入江西省,沿羅霄山脈南移,在敵人控製比較薄弱的山區立足,以保存力量,徐圖發展。

在中共中央的領導人中,陳教授走後,瞿秋白的出台像一個報幕人,短暫的一瞬間就謝幕了。接著上來一個李博士。這個李博士就是李立三。

李立三是湖南醴陵人,曾經留學法國。他是一個充滿激情與才華的共產黨人。他與另一位湖南人劉少奇曾經被毛澤東派去安源策動工人大罷工。現在他進入了中央政治局,獨掌大權。

毛澤東由於拒絕進攻長沙,被李立三排擠出中央委員會,湖南省委也讓他離開領導機構。正在疲於奔命的他,卻沒有聽到這個對他不利的消息。

工農革命軍撤離文家市,沿羅霄山脈南下,在蘆溪遭到反動軍隊阻擊,總指揮盧德銘犧牲。部隊繼續南進,師長餘灑渡和團長蘇先駿情緒低落,離隊士兵日漸增多,兩個團實力不足一千人,戰鬥連隊缺額嚴重。當十月的微風吹走了盛夏的酷暑時,毛澤東率領著這些幸存者在荒無人煙的丘陵間奔命。他不停地抽煙,考慮著向何處去。

這時候,白色恐怖到了極端,中國革命到了最低潮。毛澤東開始考慮對部隊進行整編。他不時停下腳步,向一千名追隨者訓話。他決定把隊伍帶進山裏去。他覺得自己找到了挽救中國革命的方法。關鍵是,這些湖南的農民是否還渴望回家種田?一些人中途離開了,一些人知道回去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便跟定了他。

部隊進抵江西永新縣的三灣鎮。在這裏,打著擺子的疲憊的官兵們集結在一座破廟裏,穿著沾滿了紅泥的草鞋,躲避連綿的秋雨。

毛澤東對工農革命軍進行了整頓,實力共七百多人;連隊建立中共黨支部,營、團建立黨委會;建立黨的書記兼任同級黨代表的製度;連以上分隊建立士兵委員會,實行民主製度。革命軍要堅決革除舊式軍隊的弊病,如戰鬥中敗不相救、臨陣脫逃,行軍中騷擾百姓。

毛澤東手邊有一本翻爛了的《曾胡治兵語錄》。他受曾國藩湘軍軍歌的影響,製訂了《三大紀律六項注意》。三大紀律是:一切行動聽指揮;不拿群眾一針一線;一切繳獲要歸公。六項注意是:上門板;捆鋪草;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後來林彪加了兩項注意:買東西要付錢;要講衛生,蓋廁所要離住家遠點。最後一條是眾所周知的道理,廁所是要離住家遠一點才行,否則臭氣熏天,怎麼受得了!但這種提法不雅,後來在茅坪的一次會議上,將後兩條修改為:洗澡避女人;不搜俘虜腰包。

與此同時,毛澤東針對紅軍戰士普遍文化素質不高的特點,仿照曾國藩的做法,擬出一些通俗易懂又便於記憶的短語,其中有著名的十六字訣: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

把隊伍拉進深山,在革命處於低潮時是一個大膽設想。在秋收起義後的一個月,毛澤東失去了不下於百分之九十的工農武裝,他現在勸說剩下的百分之十擁護他這個新奇的計劃。然而大家都猜到了,毛澤東在黨內處境不利。

一些軍官反對毛澤東在軍隊中實行民主,甚至陰謀暗殺他。但毛澤東是不可動搖的。他以湖南人特有的韌性,找到了自己的目標。一種內在的力量驅使他不斷向前,迎難而上。他知道去向上級做解釋無濟於事,上策是獨立創造一番業績出來,在軍閥割據地域的交叉地帶,建立一塊相對安全的革命根據地,讓“星星之火”四處燎原。

當時,很多黨的領導都被派到蘇聯、上海或者某些安全的地方去了,但毛澤東把最後一線希望交付給大自然。他是農民的兒子,他今後的發展壯大,可以看出他的求生之術與崇山峻嶺密不可分。

毛澤東帶領部隊進抵井岡山西麓的湖南酃縣水口地區。他這時了解到,在湘南,有許克祥的湘軍獨立第三師和土匪武裝胡鳳璋的部隊,衡陽地區還駐有國民黨的重兵。去湘南發展似乎也很困難。

工農革命軍幾經輾轉,嚴重減員,實力不足六百人。餘灑渡找借口離隊出走,蘇先駿脫隊而去。現在部隊如果貿然轉移到湘南,很難立足生根。毛澤東斷然放棄原定計劃,率領部隊調頭上了井岡山。

毛澤東帶領部隊上井岡山,並非臨時的想法。在蔣介石發動反革命政變之前,他就有所警覺。他去衡南一帶調查農運,曾對同誌們說:如果國共分裂,形勢惡化,就帶農民上江西的安源山。在場的水口山機械廠工人李少山插話說:“安源附近有座金剛山,山上有好幾口井。山高林密,地勢險惡。”他說的就是井岡山。毛澤東記住了他的話。秋收暴動前後,毛澤東又做過調查,確認井岡山是最好的去處。

毛澤東加緊在南方發展革命勢力。他和朱德、賀龍、彭德懷靠著堅忍不拔的努力,終於使工農武裝從無到有,戰勝了國民黨多次的“進剿”、“清剿”和“會剿”,紅軍像傲雪的寒梅頑強地開放。

李立三非常重視湘贛邊區這塊紅色根據地,擔心毛澤東發揮獨立性和創造性,與他的路線越走越遠。他派人上井岡山,先把毛澤東批評一頓,說毛澤東是右傾,結識了兩個臭名昭著的土匪首領,就因為他們給了毛澤東六百人馬和一百二十支槍,毛澤東“就把這些遊民和懶漢安排到革命的隊伍裏”。

毛澤東被罷免了黨內的職務,並不感到驚慌,但是這樣的指責令他無法接受。中共湖南特委一度派他去湘南策應朱德的暴動。他把部隊拉出去,付出了昂貴的代價,導致井岡山被國民黨軍隊占領。盡管他和朱德後來用一個多月時間奪了回來,但部隊損失大半。

朱德自從和毛澤東在寧岡礱市的一條山澗小溪旁會師擁抱,很快發現毛澤東是一位了不起的思想家,兩人成了十分默契的戰友。朱德越來越佩服毛澤東的頭腦。

井岡山的豪紳們也發現,毛澤東決不是等閑之輩,於是向他們在國民黨軍隊中的親戚求救,要他們發兵來攻打紅軍。

朱德和毛澤東用行動證明了他們的探索是對的,在上海的中共中央仍然對毛澤東不滿,指責他造成湖南的黨組織四分五裂。

在李立三的指揮下,紅軍一度攻打長沙。湘軍總司令何鍵瘋狂報複。他對抗大革命,指揮湘軍屠殺了不下四萬工農群眾,知道自己手上沾滿鮮血,性命遲早不保,祖墳也難免被人挖開。他因恐懼而心理變態,行事愈加瘋狂。他派出一個排的湘軍潛入韶山衝,去挖毛澤東的祖墳。這些士兵走了半天路,累得鼻斜嘴歪。到了韶山衝,隻見山上墳塋遍布,無法確定哪一座是毛澤東的祖墳。韶山衝的百姓假裝帶路,領著他們在山坳裏繞來拐去,有些人則迅速用黃土將毛澤東的祖墳掩蓋起來。湘軍排長累壞了,對手下說:“隨便挖一座回去交差算了!”他們的懶惰和敷衍塞責,使得毛澤東的祖墳幸免於劫難。

毛澤東的祖墳,至今安然地躺在韶峰龍頭山上的虎歇坪。懂得堪輿學的人說,虎歇坪正是這座山的龍頭。毛澤東的祖墳在龍頭坐西朝東,背靠巍巍群山,一片蔥翠,右邊山下一條山澗,常年流水不斷,前方無限開闊,氣勢不凡。長沙夏季炎熱,而距長沙僅六十公裏的韶山衝卻清幽涼爽。人們一進韶山衝,就感受到一種神秘的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