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大勇若怯(1 / 2)

聽到張居正這般問,李春芳和陳以勤同時一愣,陳以勤隨即問道:“太嶽,你此話何意?”

張居正正色道:“一來,就如剛才鬆穀兄所講的那樣,至今皇上都還沒有見過景、裕二王中的任何一人,因此,皇上對這兩個皇子可以說是沒有直觀印象的,也就說不上更喜愛誰,或者更討厭誰了。二來,朝中大臣幾乎誰都知道,景、裕二王實際上誰也不比誰更優秀,想必皇上對此也多少有過耳聞,這就談不上擇優而立了,綜上所述,所以我判斷,將來影響皇上立誰為儲君的關鍵因素,絕不在景、裕二王本人身上。”

陳以勤感覺張居正說的很有道理,於是便跟進問道:“既然如此,那你認為能影響皇上立誰為儲君的關鍵因素,又到底是什麼呢?”

張居正還未說話,李春芳試著猜測道:“皇上專門指定嚴嵩和徐大人負責培養景、裕二王,也就是說,今後的朝廷黨爭明著是景、裕二王的皇儲之爭,實際上還是嚴嵩和徐大人分別代表的兩派官員的黨爭。眼下雖然是嚴嵩一派大權獨攬,但如果將來嚴嵩倒台,徐大人上位,那麼,無論徐大人一派支持哪個皇子,哪皇子就可能會被立為儲君,反之亦然,是吧?”

張居正點了點頭道:“我正是這個意思,反正在其他人眼中,我們三個都是徐大人最喜愛的三個學生,是徐大人的堅決支持者。所以我們現在兩邊押注,其實毫無意義。”

聽到張居正這番分析,陳以勤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舉杯道:“來來來,太嶽賢弟,為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日後,我們兄弟三人能在官場上取得最大成就的人必定是你刈!”

張居正忙謙虛道:“鬆穀兄言重了。”

陳以勤嘿嘿一笑道:“不不不,盡管我這人本事不大,但我自信自己還有幾分看人的眼光。我們兄弟三人中,我自己太過感情用事就不提了。石麓賢弟雖然文采出眾。但他太過心軟。有時還有些優柔寡斷,也難有大成就。而唯有你張太嶽,不但深諳治世經學之道,為人處事也足夠鎮定自若、大勇若怯,也敢於不畏艱險、迎難而上,實乃中流砥柱、國之棟梁!”

陳以勤的話讓張居正十分受用,但再想想自己現在不受重用,滿腹才華、一腔抱負,卻無處施展出來,徐階讓自己等待良機,可是現在嚴嵩掌權,所謂的天賜良機又要等到何時呢?

想到此處,張居正不禁又是一陣黯然。

看到張居正神色猛然間有些落寞下去,李春芳似乎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想,安慰道:“太嶽,塵土難掩金玉光澤,我相信以你的才華和能力,總有一天會等來蒙塵散去、金玉閃耀那一刻的。”

張居正也舉起手中茶杯,向陳以勤、李春芳倆人道:“嗬嗬,那小弟就借兩位仁兄吉言了。”

離開五柳居素食齋後,張居正並沒有第一時間回自己住處,而是又來到了徐階府上,經過詢問,果然,徐階也和陳以勤之前的想法一樣,想要在景、裕二王身上兩邊押注。張居正把自己在五柳居素食齋的一番分析,又細細講與徐階聽,勸說徐階與其兩邊押注,還不如孤注一擲。那樣,隻要在將來的黨爭中擊敗嚴嵩,那麼他們所支持的皇子將來登基後,就會對他們有最大限度的信任。倘若現在兩邊押注,那麼即便將來擊敗嚴嵩,新皇上位後也不會對他們有多大的信任程度。當然,如果不能在將來的黨爭中擊敗嚴嵩,則一切白扯。

徐階沉吟片刻,然後道:“你說的的確很有道理,讓為師再考慮考慮。”

幾天後,徐階把自己的這些得意門生,包括張居正、李春芳、陳以勤等十多人全都派往裕王府上,擔任裕王的侍讀了,至於景王那邊則一個沒派,他這個一向謹慎的人,這次真是難得的聽見去了張居正的建議。因為陳以勤的差事比較繁忙,所以他隻是裕王名義上的侍讀,隻是偶爾才會去裕王府為裕王授課。至於張居正和李春芳所擔任的,都是比較清閑的差事,因此,徐階交代他們要常去裕王府,增進與裕王之間的關係。

張居正第一次踏入裕王府是和李春芳同去的,在裕王府管事太監馮保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裕王正在上課的屋外。

馮保小聲交代張居正和李春芳道:“高大人正在給裕王殿下授課,你們兩位大人在這裏多等候一陣吧,高大人在授課時,最討厭被別人打擾,小的也不敢冒然進去稟報,還請兩位大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