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燕王府。

姚廣孝隨燕王入京以來,並沒有在眾人的麵前出現,而失去了之前自己呆的那個寺廟看了看,拜訪了幾個應天的友人,然後其餘時間,基本上都呆在燕王府裏。

冬獵歸來,燕王一臉的陰沉。

姚廣孝一看就知道,燕王應該是在冬獵上失了意。

具體是什麼,姚廣孝還不得而知,不過一會隻要稍微問一問朱棣的兩個小王子,應該就很清楚。

不過現在,姚廣孝並不想出觸朱棣的黴頭。

朱棣一回府,便進入了自己的書房。

書房內。

朱棣坐在窗邊,手裏拿著一壇子酒,酒是北地的燒刀子,相當的烈。

但是朱棣還是一口一口的往嘴裏灌去,就仿佛是喝水一般,絲毫不覺得辛辣。

呆呆的望著窗外的寒風,朱棣的心裏又何嚐不是一片冰冷,任由烈酒澆灌,依舊是暖不起來。

“還是北平好啊!這麼多年了,朱棣啊朱棣,你還是學不會低頭,還是學不會低三下四的跟人說話!”

朱棣自嘲的笑了笑。

“不錯!大哥你生的這個兒子真的不錯!”

“我曾經以為,他像朱允炆一樣,就隻會用孝順去討好老爺子,但是今天我才知道,他和朱允炆不一樣,朱允炆母子輸在他手裏輸得不冤啊!”

“呼——”

朱棣長出了一口氣:“也許這就是我朱棣的命,命中注定,我是不是該認命了?”

說著,朱棣放下酒瓶,站了起來,走到書房中的一副鎧甲麵前。

這副鎧甲是當年他征討漠北,得勝歸來時,老爺子送給他的。

當時老爺子還說,肅清漠北者,非燕王莫屬!

何等的意氣風發!

朱棣輕輕地撫摸著鎧甲,眼中盡是迷戀之色。

他有雄心壯誌,他相信大明如果在他的手中,一定會綻放出更璀璨的光芒,但是,現在似乎一切都不可能了!

失意,嫉妒,不甘……種種負麵情緒湧上心頭,讓朱棣全然沒有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樣子。

“父皇!”

“父皇!”

朱棣低聲喊著,一下子抱住了那副鎧甲,豈料自己喝了酒,重心不穩,一下子就將鎧甲推倒,連人帶甲,翻倒在地。

哐當!哐當……

一連串的響聲,這樣守在屋外的朱能以為發生了什麼,連忙推門而入。

“王爺……”

朱能喊著,尋找朱棣的身影,隻見朱棣抱著鎧甲,披頭散發的躺在地上。

“王爺!您沒事吧?”

朱能大驚失色,三步作兩步的走過來,將朱棣扶起來,扶到座位上坐下。

朱棣坐在座位上,依舊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好長一會。

朱棣才緩緩抬起眼睛,看著朱能,道:“朱能,我們在應天安插有多少親信?”m.X520xs.Com

“這……”

朱能不知道燕王為什麼要突然問這個?

朱棣繼續說道:“把名單全部列出來,交到我的手上,我要把他們全部交給皇上!”

“什麼?”

朱能一下子傻眼了!

燕王這是想要幹什麼?

“王爺,萬萬不可啊!他們可都是我們的生死弟兄啊!你把他們交給皇上,那不就是把他們都給斬了嗎?”

朱能連忙拱手求情。

朱棣酒意上湧,一臉潮紅的苦笑道:“對!斬!他們都該斬!你也該斬!”

聞言,朱能立刻跪了下來,叩首道:“末將該死!王爺,您這是怎麼了?!”

朱棣依舊咄咄逼人道:“把所有安插的親信名單都交上來!”

朱能再次叩首道:“王爺!您斬了我吧!朱能一個人抵罪!”

朱棣看著視死如歸的朱能,好一會,突然大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朱棣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他就是一個真性情的人,也正是這樣,朱能等人才會對他忠心耿耿。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朱棣長歎一聲:“本王的心已經死了!”

說著,朱棣的眼中突然閃過一抹狠厲,對朱能說道:“去把他殺了!”

“誰?”

朱能一怔。

隻聽朱棣緩緩說道:“妖僧,姚廣孝!”

“啊?”

朱能一下子張大了嘴巴,緊接著連忙說道:“王爺,請三思啊!”

“快去!”

朱棣厲聲怒吼。

這樣朱能一下子懵了,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