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蔡京也精於書法,還通繪畫。在中國的書法史上,北宋有蘇、黃、米、蔡四大書法家,蘇指蘇軾,黃指黃庭堅,米指米芾,蔡就是蔡京,隻是後人因為蔡京是奸臣,不願把書法家這一桂冠套在他的頭上,往往把他換成姓蔡的另一個人。童貫就利用蔡京的這一特長,每次送給徽宗的書畫中都帶有蔡京的作品,並附上吹噓蔡京的奏章。徽宗見了蔡京的書畫,本就喜歡,再加上童貫的吹捧,就決定拜蔡京為相。正巧,朝內新舊兩黨鬥爭不休,徽宗即借調和兩黨關係之因由,罷免了宰相韓彥忠,於崇寧元年(公元1102年)七月,任蔡京為宰相。
蔡京當了宰相後,又打起了變法的旗號,恢複了熙寧、元豐年間的所行法令,連神宗想改革而未及改革的問題,蔡京也極力主張改革,在同時,對於舊黨一派的所謂元祐黨人則大加迫害,把司馬光等一百二十人定為奸黨,由宋徽宗親自書寫,刻於石上,置於皇宮的端禮門,稱為元祐黨籍碑。把其中活著的人貶謫到偏遠窮困的山區,對已死者也追貶官職,連蘇軾的文集也下令焚毀。後來,蔡京又把元祐、元符年間主張恢複舊法的人合為一籍,共三百零九人,刻於朝堂。有些得罪蔡京的人也被打成“黨人”,甚至連章惇這樣的變法激進派、迫害狂也被蔡京視為“黨人”而加以攻擊。至此,從神宗以來的朝廷黨爭得到了惡性發展,宋朝的政治日益衰微下去。
蔡京因童貫的極力薦舉而得以再度為相,當然對童貫感激不盡,再加上宋徽宗對童貫恩寵有加,於是,兩人心照不宣,互為表裏,從此狼狽為奸起來。蔡京在當上宰相後,除了鎮壓“元祐黨人”,還立刻策劃對西北用兵。在當時,作為將軍打仗,是個非常危險的苦差使,但作為太監去做監軍,卻是個既能立功又能撈軍權的美差,這樣,蔡京就極力薦舉童貫做監軍,說他一來對皇上無限忠誠,二來智勇雙全,三來對陝甘一帶的情況十分熟悉。於是,徽宗便派童貫為監軍,命王厚為大將,率十萬人馬出征。
軍隊剛行至湟川附近,京城的宮廷裏突然發生了大火災,徽宗認為這是不祥之兆,不宜出兵征戰,就派人火速追入軍中,令他停止前進,等待命令。但童貫邀功心切,不願就此停止前進,他看完手令之後,立即把它塞進靴筒,別人問是什麼事,童貫撒謊說:“皇上命我們快點進軍,以便早日取得勝利。”童貫這次出征,竟然收複了四座城池,可算是為朝廷立了大功,也為朝廷大火衝了晦氣。因此,他被提升為景福殿使、襄州觀察使。觀察使在當時是一項特殊的榮譽,以太監身份兼任此職,就始自童貫。不久,童貫竟又升為武康軍節度使。
宋徽宗對童貫的巧於奉迎十分滿意,尤其對他善於搜羅書畫,供己玩賞,更是感謝不已,因此,對他的恩寵有增無減。後來,徽宗又想授予童貫以開府儀同三司的權力,蔡京就以前朝無此先例為由,表示反對,並拒絕草詔,弄得徽宗沒了辦法。原來,此時的童貫已今非昔比,他居功自傲,專橫跋扈,視朝中若無人,選拔以及降黜軍官,全憑個人的主觀好惡,根本不向朝廷請示。他這種專權的做法,不僅引起了朝中一些正直大臣的反對,連蔡京也感到自己的權力和地位受到了威脅,因此,當皇帝要授予他更大的權力時,蔡京便出頭作梗了。
但蔡京和一些朝臣的反對並不能阻止徽宗對童貫的信任和重用。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童貫被任命為檢校太尉,徽宗想讓他出使契丹,這引起了一些正直大臣的強烈反對,有人說:“使者是一個國家的象征,如今派一個宦官去做使者,豈不要被人恥笑,說我們國中無人了嗎?”徽宗說:“契丹人聽說童貫打敗了羌人十分佩服,想見見他,所以才派他去做使者。”童貫終於被派出完成這項外交使命。出使歸來,童貫覺得自己更是為國立了大功,有了政治資本,也愈加驕橫跋扈。徽宗對他也更加寵信,讓他以太尉的身份兼任陝西、河東、河北宣撫使,開府議同三司,不久又主管樞密院,節製九鎮,被封為太傅、晉國公。這一連串的頭銜,使他的職位差不多等同宰相,在權勢上更是超過了宰相。此時,人們開始戲稱他為“媼相”。
童貫在掌握了軍政大權以後,因急於邀功,輕啟戰端,屢遭失敗,但在鎮壓農民起義方麵卻屢建“功勳”。宣和二年(公元1120年),方臘在江浙一帶發動了農民大起義,由於人們無法忍受當時的殘酷統治,紛紛揭竿而起,起義軍很快就發展到百餘萬人,占領了六州五十二縣,所到之處,殺死貪官汙吏,城池望風而降,整個東南為之震動。朝廷大臣見已無法隱瞞,隻好奏明徽宗,派童貫前去鎮壓。童貫先是奏請徽宗罷除花石綱之役,以減輕人民的負擔,然後率領山西、陝西一帶的精兵十五萬人火速趕赴東南。在童貫的殘酷鎮壓之下,方臘農民起義終於被撲滅,方臘本人也被俘犧牲。但童貫在邊境戰爭上卻屢遭敗績。他在鎮壓了方臘大起義以後,以為餘勇可賈,可以進攻遼國,於是,他輕啟戰端,率兵攻遼。其結果呢,是連吃敗仗,被遼人打得一塌糊塗。其實,早在此以前,他就多次被北方諸民族打敗。在他主管樞密院後不久,他就催令大將劉法攻打西夏。劉法是西北名將,深知其中的利害,認為根據當時的情況不宜出兵,但童貫新官上任,為了撈取政治資本,不顧客觀情況,催逼劉法開戰。他寫信給劉法說:“當年您在京城,曾親手接過了皇帝的命令,並說一定能打勝仗,如今怎麼反而不願開仗呢?”劉法被逼無奈,隻得率軍進攻,其結果是一出戰即遭埋伏,軍隊損失慘重,劉法本人也陣亡。劉法一死,整個西北都大為震動,弄得人心惶惶。但童貫卻隱瞞實情,向徽宗奏告劉法打了勝仗,滿朝文武均知劉法慘敗,隻是懼於童貫的權勢,不敢以實相告,反倒一個個假裝不知,紛紛向徽宗拜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