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你別亂來。”眼見他已經動手脫她的睡衣了,她急得大叫。
“親愛的,我這是在為你服務。”他說得要有多不正經,就有多不正經。
“你還沒說剛才為什麼生氣呢?”娜娜做最後的反擊。
“不要提它,免得破壞了氣氛,你明天就知道我氣什麼了。”
“等……”
不用等了,她已經無力招架了。她隻想說,她真的很幸福。
當娜娜看到停泊在聖米德蘭學院私有港口處的遊輪——維多利亞號後,她終於知道卡爾為什麼會生氣了。
“這是……”她問卡爾。
卡爾冷哼了一聲,“桑切斯將它租了下來。”
“它不是Sunny旅遊公司的搖錢樹嘛,他們怎麼願意出租?”
“它已經是艘很老的船了,恐怕沒幾年就要報廢,既然如此,能賺幹嗎不賺?哪有公司會嫌錢賺得多的?桑切斯花了一百萬美金租它一個晚上,你猜是為了什麼?”卡爾冷冷地說。
“為了討好狄克,因為桑切斯知道狄克每年都會上維多利亞號,周遊世界。”娜娜回答。
狄克每年都乘坐維多利亞號的內情,隻有他們幾個好友和家人才知道,其他人都以為狄克很喜歡這艘遊輪。
“沒錯,他就是想拍馬屁,想博狄克的歡心,由此讓他不成材的兒子破格進入WFP。”
其實,照桑切斯的家底,要買下這艘船送給狄克都可以,但這樣做就有了賄賂的嫌疑,桑切斯清楚狄克是絕對不會收的,便想了另一種方式,想想此人還是十分精明的。
“上帝!”娜娜驚呼。
卡爾恨恨地說:“最可惡的是,今年的校慶,就是在這條船上舉辦。”
校慶是指聖米德蘭學院的校慶,不僅如此,還要公布本年度WFP錄取名單,是學院最重要的慶典之一,WFP的高層官員都得參加,元帥也不例外。所以,他昨晚接到電話知道這件事後,火大地砸了電話,又不能阻止狄克參加校慶,因為他一定會問理由,而自己要怎麼解釋?
“我倒覺得沒什麼!”歐陽決眺望著維多利亞號,這艘船真的很漂亮,卻讓人看了心酸。
卡爾問道:“什麼意思?”
歐陽決靠在港口的貨堆上,“我們每年都擔心狄克乘上這艘船後不知道會在哪兒跳海,每次看他上船都緊張兮兮的,就怕看不到他下船,不如我們趁校慶動點手腳,讓這艘船徹底不能航行如何?反正租船的是桑切斯,出了問題也是他負責。”
“不行!如果壞了,我保證他會花錢請最好的船工修好它,維多利亞號不僅是他和悠初次相遇的地方,也是與悠訣別的地方,對他而言意義非凡,是最有紀念價值的東西。盡管這艘船大得離譜,隻要它一天在海上航行,他便會認為總有一日會與悠的靈魂相遇,現在被桑切斯用那種理由租了它,跟玷汙了它有什麼區別?米婭加入WFP的事情讓他忙得焦頭爛額,他是不知道這艘船被用作校慶場地了,要是知道,我敢肯定,他會擰下桑切斯的頭!”
娜娜突然抓住卡爾和歐陽決的手臂,“能不能想辦法讓狄克不來參加校慶?”
兩人搖頭,“恐怕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就算阻止,又有誰能阻止得了他?”
娜娜驚恐無比,顫聲道:“那你們千萬記住,待會兒千萬要拉住他,別讓他殺了桑切斯。”
狄克不是沒殺過人,那是執行任務,WFP曆史上還沒有過當眾殺死良民的元帥。
這邊卡爾、娜娜、歐陽決三人擔憂狄克會殺了桑切斯,那邊霍爾德三兄弟和卡奧利、威爾則在擔憂,萬一狄克看到Memory老師,要怎麼辦?雙方一樣頭疼,一樣心焦,一樣冷汗直冒。
四月十八日,聖米德蘭校慶日。
晚會是從傍晚開始,不過五點,學院的師生,以及部分WFP官員陸續到達,霓虹閃爍的維多利亞號,在夕陽中愈發美輪美奐,潔白的船身,過了二十六年依然沒有泛黃的跡象,隻不過船帆上變成了WFP的標誌,碩大的金翅飛鳥在海風中擺動著,栩栩如生。在霓虹燈的點綴下,愈發高潔典雅。宴會延伸到了甲板,把甲板的一小半也囊括了進去,像海上的露天Party,燈紅酒綠,衣香鬢影,即使隔著一個海港,都能看清楚。
桑切斯對此很滿意,一個星期能做到這些,已經十分不容易,他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上麵,雖然花了不少錢,但是錢他多得是,最重要的是投資後的回報。現在就等元帥大人駕到了。他看了看手表,差不多要開始,他最好帶著兒子親自到船梯處去迎接。
另一邊,千色非常無奈地看著擋在她麵前的五名帥哥。“你們要做什麼?”
幾分鍾前,她剛上船,就被這五個人架到了船艙最底層的房間,這裏不是宴會場所,所以無人會來。
“老師,拜托你一件事。”凱文開口道。
“嗯?”她準備洗耳恭聽。
“能不能請你不要參加這次校慶?”凱文懇求道。
另外幾個人也是一副懇求的模樣。千色當然知道他們為何如此做,但她不能。
“拜托了!”安迪雙手合十,當她是菩薩一樣。
卡奧利則是望風人員,在房門口盯著來來往往的人。
“雖然我是新來的,並不代表我沒有資格參加。”千色回答道,任務怎麼可能因為他們取消?
“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是因為……”修伊很想解釋,可是解釋起來就太複雜了,也沒那麼多時間。
“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你們的所作所為讓我深感不滿。”千色臉色不悅起來。
“我們很抱歉,但是真的拜托你,千萬不要出現在晚會上。”威爾也加入遊說的行列。
千色答道:“我可是為了這次晚會花了很多心思。”她指了指身上的服裝——女仆裝。
晚上有化裝舞會,這套女仆裝的租金可是很貴的。當然她對女仆裝向來不屑,但是沒有比這個更能起到預想效果的衣服了。五人這才有空去看她的裝扮。這一看,其中的四位熱血青年差點流鼻血。這裝扮,太引人遐想了,太萌了。隻有卡奧利把持住了,隻在眼眸裏流露出一絲絲驚豔。
要是有她這樣美麗的女仆,估計全世界男人都會想要的。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看到她這張臉,狄克會神經錯亂的,一旦此人神經錯亂起來,後果很嚴重。發飆,還是發瘋,都有可能。不,看到她這張臉時,恐怕崩潰會更快些。不管作為兒子,還是作為侄子,都不想看到這一幕。
“老師,拜托,真的拜托了。”三胞胎幾乎想下跪求她。
但是,這些都不頂用。千色根本不可能會答應他們。
“讓開,沒有正當理由,你們不能阻擋我參加晚會。”她沒時間在這裏跟他們耗。
最近光是忙著米婭的事情,完全忘記了校慶,也忘記了這張臉所帶來的後果。沒辦法了!
他們是有備而來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被關在了客房裏。她簡直不敢相信,他們竟做出這種非法禁錮的事情來。
“開門!”她捶門大叫。
客房的門顯然隔音效果異常出色,根本傳不到外麵去。隻能從門上的小圓窗裏看到凱文抱歉地作揖,以及一張寫著字的紙條。
“校慶結束前,請你暫時待在這裏,我們保證校慶一結束就開門放你出來,到時候,你要怎麼處罰我們都行。”
然後,他們溜之大吉。待他們走後,千色冷下臉來,他們以為這扇門就能阻止得了她?
恐怕他們要失望了。
宴會廳裏,校慶晚會已經開始,但是很快便被某人的怒吼給毀了。這是卡爾等人早就預想到的結果。從打開元帥專用的豪華房車車門開始,聖米德蘭校慶史上最別開生麵的晚會就被毀了。要用什麼字眼去形容此刻狄克心裏的感受?屬於他和悠的紀念品,就這麼給毀了。
這就是桑切斯在電話裏說的驚喜?真是驚喜,驚喜到他想殺人!若不是現在卡爾和歐陽決拚命地拉住他,他一定已經將桑切斯的頭給擰了下來,憤怒在他心裏爆炸開來。桑切斯毀了這艘船,毀了他的懷念……什麼都毀了……
桑切斯趴在宴會廳的一隅,在場的人誰都不敢扶他,狄克上船後,一拳將他打飛了出去,撞倒的餐點,一大半都灑在了他身上,他尚且不知這是怎麼一回事。隻記得,元帥大人上船後暴怒的樣子,以及不由分說的一拳。這和預計的完全不一樣。
“狄克,冷靜點,我知道你想殺了他,但這於事無補。”歐陽決架著狄克,光是架著,他就已經很費力了,說起話來也有些吃力。
狄克赤紅著雙眸,心頭怒火燃燒,逼得他不得不做些什麼來發泄。卡爾也架著他,此刻正絞盡腦汁想辦法平複狄克的怒火。明明已經一把年紀了,臭脾氣卻是半分沒改。要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勸得了他,大概也隻有那個人了,偏偏她早已不在世上。狄克發火的樣子,無論看多少遍,娜娜都覺得心驚,下意識地躲到一邊。
這時候,霍爾德三兄弟、威爾、卡奧利也來到宴會廳,他們看到這一幕並不吃驚。安迪的腦子轉得夠快,一下子就想到了米婭。在人群裏搜索了一下,卻沒發現米婭的蹤跡,估計是因為逼她退出WFP的事情,所以賭氣沒來。當眾人都覺得元帥大人會大開殺戒的時候,千色的聲音從甲板上傳了過來,讓眾人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了她身上。
“發生了什麼事?”千色突然出現在甲板上。
抽氣聲頓時響起,不過僅僅是和狄克熟悉的人,卡爾、娜娜、歐陽決,還有將千色關起來的那幾位,但卻響得像是宴會廳裏所有人一起抽氣。眼花了嗎?卡爾、娜娜、歐陽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好像看到悠了。霍爾德三兄弟、威爾、卡奧利,則在心裏大喊救命。這次校慶,可精彩了。
狄克自然也聽到了千色的聲音,熟悉的音調讓他渾身一顫,一開始他以為自己聽錯了。歐陽決和卡爾已鬆開了他,於是,他回首,怒火燃燒的眸子在看到千色的一刹那變了。千色對上那目光,看到的是赤裸裸的無助。那是害怕夢會醒的眼神,更是無助得有些恐慌。
她想進一步觀察的時候,他已經靠近了她,一雙手顫抖著撫上她的臉,細細勾勒她的眉眼,順著鼻梁滑下,蜻蜓點水拭過她的唇瓣,最後捧住她的臉,手心冰涼。
“悠?”
一陣莫名的心慌,讓她不知道該怎麼接他的話。她在慌什麼,這本就是能夠想到的結果。她使勁掙紮著,卻對上了這雙包含著太多情緒的藍眸。千帆過盡,鬥轉星移,隻一個眼神,她便停下了所有的掙紮,動彈不得。傍晚的海風帶起絲絲縷縷他的發,擦過她的麵頰,如雪沁涼,似水溫柔。她清楚地看到他兩鬢的白發,心莫名地酸楚至極。
“悠,你來看我了嗎?”
耳畔又響起他的求證之音,水晶般脆弱,叫她如何能忍心否定?可以預想,若她點了頭,這雙暗淡的藍眸必會刹那間將所有的光彩重新注入,仿佛一道陽光終於照進了最後一個潮濕黑暗的角落。若她說不是……她的心一陣緊縮,覺著渾身血液逆流,這雙眼睛會痛苦到什麼程度?不該的,她不該被這雙眼睛所牽動。可是,她說不出否定的答案。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