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最好的發泄工具(1 / 3)

她真的不想再看下去,不想再待在這裏,她隻想逃走。正這麼想著,她聽到了歌聲,她訝異地望向唱著這首歌的狄克……

背靠著背坐在地毯上

聽聽音樂聊聊願望

你希望我越來越溫柔

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

你說想送我個浪漫的夢想

謝謝我帶你找到天堂

哪怕用一輩子才能完成

隻要我講你就記住不忘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一路上收藏點點滴滴的歡笑

留到以後坐著搖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直到我們老得哪兒也去不了

你還依然把我當成手心裏的寶

他依然握著她的手,歌聲從他口裏流瀉而出,每一個字都唱得格外清晰,格外動情,他看著她的眼神也很溫柔,仿佛正用這首歌表達著他濃濃的愛戀。他天鵝絨似的嗓音帶著濃濃的深情將它演繹得完美至極,她聽到的是歌,可是感受到的是一份濃烈到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愛戀。這是首中文歌,她能聽懂,那是所有情人心中最美好的願望。為何他突然唱起這首歌?她不敢動,靜靜地聽著,猛然間,臉頰一片燙熱,她才發現,她哭了……

“記起來了嗎?悠,是你教我的,我已經能唱得很好了,記起來了嗎?”他期冀著她的記得。

她怎可能記得?說不出任何話,也無法停止哭泣……好沉重,沉重得連呼吸都停滯了。

“在維多利亞號上你教我的……”狄克說著,話語卻在最後停頓了下來。

是悠教他的,在維多利亞號上……

然後……

思緒飄向過去……

一幕幕,宛如潮水似的湧來。

他唱著這首歌,悠就躺在他懷裏,星空閃爍著最華麗的美,海浪演奏著清脆的聲音,那一天,那一天……他驚恐地瞪大了眼睛,陷入記憶的旋渦裏。悠蒼白卻仍舊美麗的臉,冰冷的手一直緊緊握著他,然後……那冰冷的手緩緩滑落……

“不!不!”他號叫,因為想起了一切。

十六年前,悠在他懷裏逝去的那一幕,重回腦海,無比清晰,殘忍地襲向他的胸口。

嗚咽聲從他喉間擴散,等到所有人察覺的時候,他已淚流滿麵。那一天,他就遺落了他的心。

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他痛徹心扉,撕心裂肺。

一直緊扣千色的手,緩緩鬆開……他的悠早已不在了,永遠也不在了……

意識一下子清醒了過來,那雙悲苦的眸,散發最深沉的恨。恨上天為什麼要奪走他最愛的女人,恨上天摧毀了他的幸福,恨啊……雙手握拳,握到關節發白,握到指甲深陷掌心的肉裏……

他清醒了,比誰都要清醒,卻也恨透了這份清醒。他想起了之前在船上發生的一切,注意力瞬間集中到病床旁的千色身上。突然的轉變,讓千色驚愣不已,之前那愛戀又溫柔的眼神竟變得如此恐怖,如此駭人。她的心劇烈地收縮著。他好像在看仇人,不,比看仇人更可怕,他像要殺了她似的。

她慌亂得忘記了手腕上的痛,下意識地攥緊裙擺,身上的女仆裝還沒有換下,幾乎快被她攥爛了。選擇這身裝扮是因為她調查過,他與慕容悠初見,她便穿著女仆裝,所以她選擇了在同一條船上,做同樣的打扮,吸引他的注意,但此刻恐怕在他眼裏這是最不可饒恕的事情吧。

她發覺這是她這輩子做得最糟糕的一件事情。他清醒了,她可以很確定他清醒了。清醒後的他,又怎麼能夠容許別的女人模仿他心底最愛的女人,即使長相相似,他也不會容許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他凶狠的眼神代表的意思。

“狄克?”卡爾發現了他的轉變,輕喚道。

狄克沒有理他,隻是用銳利到恐怖的眼神盯著千色,沒有任何話語,卻讓她覺得有種被千刀萬剮的感覺。

“狄克,你清醒了是不是?”卡爾焦急地追問。

他已不再像之前那般癲狂,也恢複了往常的模樣,可是這眼神似乎有點不太對勁,卡爾看向千色,後者流露出的恐慌讓卡爾想到,如果一個人因為某人的出現而又一次經曆了過去最慘烈的痛苦,會怎樣?即使這個人長得很像他愛的人……換了誰,都會想殺了對方的。

想罷,身形一動,立即擋在千色麵前。

“狄克,她是無辜的,她什麼也沒做。”

卡爾了解狄克,他是絕對的愛恨分明,當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悠時,容貌的相似隻會激怒他,再像,也不是逝去的愛人。對他而言,不會有喜悅,隻有痛苦。他需要將心裏的痛苦發泄出來,那麼現在的她便是最好的發泄工具。

千色根本無法預料事情的結果會是這樣。她似乎忽略了,狄克真的會因為她的長相,而對她另眼相看嗎?他早已將心遺落在了逝去的慕容悠身上,不需要替身,不需要慰藉,什麼都不需要,他需要的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慕容悠。她不過是像而已。Boss要讓他愛上她,或許根本不可能。

“我……我……”麵對他可怕的眼神,她甚至無法把話說清楚。

卡爾的阻擋在這時發揮了作用,讓狄克硬生生將痛和恨壓了下去。

“滾!不管你是誰,給我滾!”暴喝像驚雷般響起。

千色聽聞,顧不得任何事,倉皇而逃。她的離去,讓卡爾鬆了一口氣,但是麵對暴怒的狄克,他這口氣又提了上來。

“狄克……”

“滾,你們也給我滾!”他怒喝。

“好,好,我們這就走,你冷靜點,當心身體。”卡爾退後,離他遠遠的。

娜娜早被嚇得躲到了門邊,決看起來還算平靜,不過顯然這是假象,他也移到了門口。

“你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這是三人離開前,唯一能說的話。說完,他們就關上門溜之大吉。

病房裏又靜了下來,狄克頹然倒在病床上,不再暴怒,不再仇恨,望著天花板的眸暗淡下來。他抬起手覆蓋在眼眉上,嗚咽再起。好久好久之後,他才平息,如喪屍,如無靈魂的傀儡。

倉皇逃出病房的千色,沒跑多遠,雙腳一軟,跪在走廊上,好似虛脫了似的,站都站不起來。隨後出來的卡爾、娜娜、歐陽決三人見到,趕緊上前。

“Memory小姐,你怎麼樣?”娜娜語氣關切,對這個長得像悠的人,充滿了關心。

千色臉色顯得蒼白,額頭上還滲出不少汗珠,她向來不喜與人親近,但自己現在動彈不得,需要人的攙扶,便沒有推開娜娜。

“不礙事的,隻是有些頭暈……”她回答,孱弱一笑。

她天生豔麗,笑時真叫一個柔媚入骨,我見猶憐。她卷曲的黑發如瀑披散,襯得肌膚象牙一般白,說不出的清麗。因為狄克的緣故,三人無暇靜心欣賞她的美,現在卻看得仔細,真的是太像了。卡爾和決不覺看呆了,猶如當年第一次見到悠那般。娜娜發現了兩個男人的異常,假意咳了一聲。

卡爾收回自己的注目,對娜娜說道:“扶她到走廊的椅子坐一下。”

歐陽決則尷尬地移開視線,搔了搔頭,想起忙了一夜,滴水未進,便說道:“我去餐廳買點吃的喝的。”

“最好是熱牛奶。”娜娜說。

“我這就去。”他立刻轉頭,往餐廳走去。

娜娜扶千色一同坐下,“要不要叫醫生?你看起來臉色很差。”

千色搖頭,“沒事,坐一下就好。”

她實在不想在這裏久待,又不好拒絕他們的好意,望著窗外,發現天已大亮,想起在等她的唐,如坐針氈。手腕上的傷被娜娜扶起時碰到了,更是疼得鑽心,她忍了,不想多事,幸好有長袖遮著,才沒讓娜娜察覺。

“真的沒事嗎?”娜娜擔心地問,剛才扶她時,發現她的手心冰涼冰涼的。

“貧血而已,休息一下就好。”她隨便找個理由搪塞。

卡爾站在一邊抱歉道:“不好意思,連累你了。”

“沒關係,湊巧碰到罷了。”坐了片刻,千色覺得不像剛才那麼虛弱了,思考起如何脫身。

或許是她長得太像悠了,移情之下,娜娜解釋道:“狄克平常不是這樣的,他隻是太愛去世的妻子了,而你長得和她很像。連我們都有些不敢相信這世界上會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他看到你勾起了以前的回憶,才會那麼反常。”

“是嗎?”她必須偽裝自己不知情,即使她很清楚那些細枝末節。

“謝謝你配合了一晚上。”這聲謝謝是一定要說的。雖說是不由自主,可是她從頭到尾都很合作,本就是毫無關係的人,被個陌生人扣著手腕不放,大可強硬離開的,忍到最後也不過是打一巴掌出出氣,換作別人早暴走了。

千色想起病房裏的狄克,下意識摸向左手腕的傷處,當他放開的刹那,她除了疼,還有另一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覺得像是缺失了什麼,心裏空蕩蕩的,更帶著點迷亂,明知道不該問,她還是問了:“他不會有事吧?”

那樣強壯的一個人,剛才卻是那麼脆弱,像即將崩塌的大山,不知什麼時候就真的會崩塌了。她竟有點放不下。

“應該沒事了,隻要他肯乖乖休息。”卡爾站累了,便也坐了下來。

“那就好。”千色說得很小聲,仿佛隻是說給自己聽的。

“你再休息一下,待會兒等決買了牛奶回來,你喝一點,我們再送你回家。”

聽到他們要送她回家,千色立刻驚醒。這時候,她還在胡想些什麼,那個男人是她的敵人。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家。”

“這怎麼行?你看起來那麼虛弱,萬一昏倒在路邊怎麼辦?”

“真的不用了!真的!”見他們似乎執意要送她回去,千色哪還坐得住,噌的一聲站了起來。娜娜和卡爾都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跑了起來。

“Memory小姐!”娜娜趕緊站起身,想追上去。隻見千色已經進了電梯,電梯瞬間關上。

“她跑了!”

“我看到了。”卡爾好笑地看著電梯。

“那還不趕快追?萬一她出了什麼事,我們就罪過了。”娜娜扯住卡爾的袖子,打算拖他一起追。

“算了,娜娜,她看起來不太想和我們相處,或許真是被狄克嚇到了,我看我們還是……”

娜娜秀眉一蹙,硬是打斷了他的話,“哼,我看你是心裏有鬼。”她可沒忘記剛才他看人家都看呆了。

被她這麼一提醒,卡爾想起了先前的失態,有點尷尬,“你說到哪裏去了?”

娜娜沉默,隻是臉臭了下來。

卡爾賠笑道:“都十幾年了,你還吃醋啊?”

娜娜別過身,這十幾年她過得幸福,當年的種種早已經釋懷,可是女人的心就是那麼奇怪,都是陳年舊事了,一提起來心裏仍然不是滋味。

卡爾沒轍,隻好一把將她摟進懷裏,“娜娜,剛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長得真的太像悠,一時看呆了,也是人之常情嘛。”